**宇慧文学视界** 节 操 中国历史上所谓士君子,以节操为重,取巧躲避,却并不 是儒家之道。东汉末年,党锢祸起,张俭亡命困迫,无论投向 什么人家,只要知道是张俭,明知要惹大祸,大家甘于破家相 容。范滂初系黄门北寺狱,同囚的很多生病;滂自请先受榜掠, 三木囊头暴于阶下。滂遇赦归乡,又以张俭案株连,朝廷大诛 党人,诏下急捕范滂等。督邮吴导抱诏书闭户伏床而泣,范滂 听到这消息,知道督邮为的是他自己,便到县自首。县令郭揖 解印绶,愿与范滂同走,放滂曰:“天下这么大,你怎么到这 儿来?”范滂道:“我死了,大祸也就完了,怎么可以牵连到 别人呢?”滂别母就狱。他的母亲安慰他道:“和李膺、杜密 死在一起,岂不是很光荣的吗?”党案牵连到李膺,有人劝李 膺出走。李膺道:“处事不怕难,有罪不逃刑,乃是臣下的本 份。我今年已六十,死生有命,往哪儿逃呢?”便就狱受毒刑 而死。党案株连所及,各人的门生故吏及其父兄,都在禁锢之 列。蜀郡景毅曾叫他的儿子从李膺为门徒;因为未有录牒,免 于禁锢。景毅便自请免官,道:因为敬仰李膺的为人,才着儿 子去从他;难道漏列名籍,便自苟葡安了吗?”这种种地方, 都可以想见当时士君子重节操,轻性命,不肯躲避取巧的情形。 祸患到来的时候,亲戚故旧远嫌避祸的,本来也很多。但 就儒家的节气来说,远嫌避祸,也是不应该的。孔融性刚直, 时常和曹操相冲突。友人脂习每劝融明哲保身。后来孔融被曹 操所杀,陈尸许下。没人敢去收尸。脂习即往抚尸痛哭,被曹 操所拘囚而不顾。又如张俭因党案逃至鲁国,欲投依孔褒,恰 巧孔褒不在家,孔融年仅十六,擅自收容下来。后来事泄,褒、 融二人均被收送狱。孔融挺身道:“我作主收容张俭的,请长 官办我的罪!”孔褒道:“张俭是来找我的。和舍弟没有关系 的,请办我的罪。”吏不能决,只好探问他们母亲的意见。孔 母道:“我是家长,我负责任,请办我的罪!”一门争死,连 郡县都不能决。我们看了这种舍身赴死的精神,千百年后还振 发起来,无怪当时震荡—般人的心灵,大家都要砥砺节操了! “哀莫大于心死”,假使人人偷巧躲避为得计。那末,中 国读书人,都要个个都变成“汉奸”了!“礼义廉耻”之说方 兴,我愿国人注重“耻”字,就该把“节操”比一切都看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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