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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财运当头天上来


  我开始走运了。一个偶然的机会,得到了一批宝福局咸丰大钱的。
  宝福局是清代福建地方铸钱机关。清朝咸丰年间,国内经济发生困难,咸丰皇帝为了摆脱危机,大搞通货膨胀,拼命铸大钱(其实就是发行大面额钞票)。同时也准许各省自已铸钱。福建铸大钱态度比较认真,无论形制还是铜的成色都比较好,因此成为后世钱币收藏家喜欢的名品。其中一些版式的大钱,象廓计重一百,也是古钱中的珍品。不过与大殷钱相比,还差一个档次。
  这事说起来要亏小木匠小胡。这家伙后来也成了钱贩子,帮了我不少忙。
  那天我到学校领防暑费。因为放假,学校里空荡荡的,全没有了往日的喧闹。走到班上时,却听到传来一阵怦怦叭叭的响声。我好奇地过去看看,有人在修理课桌椅。木屑板块扔了满地。此人就是小胡。学校利用假期请人修理整顿教学设备,本是平常事。何我也不认识此人,所以我看了看就打算离开。就在我调头要走时,突然发现他裤带上吊着的锁匙串上有一枚厚厚的铜钱。
  要在往常我根本不会注意,现在玩古钱了,很自然地就被它吸引了。我走过去,和那木匠打了个招呼。他抬起头来,原来是个二十来岁的小青年,比我矮,不过壮得多,胸脯和两条胳膊肌肉鼓鼓的,留着披头长发,圆脸盘,细长眼,两道眉毛间拧的很紧。
  我说,“师傅你辛苦了。”
  他说,“哪里哪里,你是学校的老师吧?抽烟抽烟。”一边就真的从旁边桌上抓起一包红壳子烟,抽出一支来递给我。
  我摇摇手说:“不抽,我只是想看看你的那枚铜钱。”
  他听了眼睛一睁,“老师你对这东西有兴趣呀?”
  我说:“我是玩古钱的,当然有兴趣。”
  他倒爽快,就把锁匙串解下来递给我。接过手一看,是枚宝福局咸丰通宝背一十钱,比一般的清钱厚重的多。我问,“你这钱,卖不卖?”
  小木匠很直率,告诉我说这枚钱是挂在裤头避邪的,不卖。“不过你要想买,我倒知道有一个人那里有一大串,有几枚比这还厚还大。”
  这么一说把我的胃口吊起来了,连忙问:“哪里的人。”
  他说:“这人是个老太婆也是我的亲戚,住在城北郊的一个农场。这枚钱就是从她那里拿来的。我听她说因为手头撷据,想卖。只是不知道如今卖掉没有。”
  我想不管有没有卖掉,不妨去看看。但我不认识小胡说的那个老太婆,于是我就拉他带路。他开初不肯,说正忙着。后来我说要是能赚到钱我一定不亏待你。这一说他就来了兴趣:
  “既然如此,我就带你走一趟,早听人说有些古钱很值钱的,总不大相信。听你说还真有这事啊。真要能赚钱,我就拜你做老师。”
  这样他真的放下手头的木工活,和我两人一起骑了自行车去找那老太婆。
  老太婆住在农场的一座破楼里,孤身一人,高瘦个儿,身板硬实。小胡介绍我身份,说明来意后。她很大方,马上回到房间里翻了一阵找出那串大钱,我一看就乐了,果然全是宝福局咸丰大钱,从一十到一百全有,其中还有一枚比较珍贵的廓计重一百,足足二十几枚,沉甸甸的。更令人兴奋的是这批大钱的品相都非常好,每枚字迹都非常清晰,棱角分明,绿锈均匀,工艺精湛。据老太婆说这是前两年她老公在山上挖到的,当时藏在一个小坛子里,非常重。打碎坛子后有好多钱散出来。她把大的留下,其余的都分给农场其它人了。
  我说,“我想要你这些钱,不知你愿不愿卖?”
  老太婆说,“以前也有人问我。可是我不懂价钱,说贵了人家不要,说便宜了自己吃亏。况且我又不是急着等钱用,也就一直没卖。”
  我听她说的跟小胡说的不一样,心里就没底了。看来她也在和我捉迷藏。狡猾狡猾的。可我既然来了就不能空手回去。我摇摇头骗她:“要说价钱嘛,这些钱倒不一定很值钱,只因为我是研究古钱的,所以就想要。”
  小胡也在一边帮腔,说我是专家什么的,正在研究古钱。你要是肯卖,就是为国家做了一件大好事。这一说把老太婆蒙住了,连连说,“你们说的我理解。我那儿子也一样,他爱玩邮票,不管什么邮票都要想办法得到。我可以支持你。只是这事得等他回来商量商量。”
  看来她是很爱儿子的。我连忙问她儿子在哪?她说在武夷山一所中专读书。我一听有点泄气,等她儿子回来,猴年马月?不趁热打铁,以后老太婆变卦了或者被别人弄走了也说不定的。但是我很快就想出了主意,我说:
  “既然如此,我就写信给你儿子吧!”
  老太婆听了说:“那可好,我正要找人写信给我儿子呢,老师你就帮我一起写吧。”
  这样我就在老太婆家里当场铺开信纸,先照老太婆的意思写了她要说的话,无非是一些家常话,最后提到那些古钱的事。我想了想,加上一笔说如果你想要邮票,我可以用邮票换这些古钱。希望我们通过这次机会交个朋友。我之所以这样说并不是我要真心和他交朋友,也不是有邮票,我是投其所好以达到自己的目的。当然我也想好了万一他真的要邮票,我就去买。学校的徐老师集了不少邮票呢。
  尽管我是如此想,却实在不知道老太婆儿子是否回信。万一不睬我怎么办?但是小胡说你放心好了,那小子肯定会答复的。我说你根据什么?他说这母子两个为人很厚道的,很肯帮助人。虽然小胡这样说,我的心里仍然没底。我说为人好坏是一回事,愿不愿卖又是一回事。小胡见我忧心忡忡的样子,拍拍胸脯说:
  “唉呀余老师你就放心吧,要是这小子不回信,我再去找老太婆,好歹要把那些东西磨来。实在不行,我就把它偷来!”
  我听了吓一跳:“那可不敢。”
  小胡说:“有什么不敢。我这人可不象你们读书人,只要有钱赚钱,什么都敢干!”
  这家伙这付腔调,使我对他产生了不好印象。我想这人年纪轻轻的,心就这么狠,以后跟他打交道得小心。所以我也就不再跟他多说什么了。
  告辞老太婆后,我和小胡分手,本想到邮电局把信寄走。到了邮局门口我忽然看到一辆班车,前面挂着一个武夷山的牌子。我心里一动,想要是等人家回信,还不知要几天。南柯到武夷山不过百来公里,倒不如亲自跑一趟与老太婆儿子面谈。
  我主意打定,就跳上班车。两个多小时后就到了武夷山,很顺利地找到那小子。这个中专生意想不到的通情达理。他一听我的来意后就说,他喜欢玩邮票,知道收藏人的心理。但是用邮票换古钱的事,他觉得很难,因为一来他玩邮票只是低级水平;二来也不知道古钱价值多少。无法确定用什么邮票换才能等值。至于究竟卖不卖,因为古钱是母亲的东西,怎么处理得由老人家决定,他都没意见。他可以把这意思写信让我带回去。
  这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所以我拿了他给母亲的信马上回头,赶到北门农场,再次找到老太婆。这回去我没有告诉小胡,因为我想现在这事跟他没有多大关系了,以后弄到了钱给他一点报酬就是。意料不到的是当我重见到老太婆时,她对我说这几天里小胡找了她两次,磨着她要那个钱。这小胡从小就不务正业的,所以她坚持不肯,一定要等儿子回信再说。我听了她这么说心里大为惊讶,这小子果真敢干,幸而老太婆知道他的德性,没理睬他。为此我非常感谢她。
  我把她儿子的信给她看并给她读过。吹捧她说,你儿子真聪明真懂事,将来一定有出息。把她说的心花怒放,说她这儿子从小就懂事,从小学到中学一直都是三好生。这次考上中专也全靠自己。我从她言辞间听出她对儿子真是充满母爱和希望。就进一步说现在你儿子已经和我是朋友了,今后你也就象我母亲一样,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老太婆听了更加笑的眯起眼,当场就说,“既然我儿子这么说了,你又是老师,我就把那些古钱给你,多少钱你说吧。”
  在来之前我就想了很久,按钱谱里的标价,那一枚廓计重一百的就值几千元,怎么买得起?可要是出太低了,未免又有点对不起这么诚实的老人家。审酌再三,决定按十元一枚向老太婆买,一共二十五枚,算二百五十元。老太婆听了没说什么,可等我把钱给她时却又说本来这些东西不该要你的钱,可是我一个孤老妇女要供一个儿子读书,很吃紧的。光开学就要付300元呢。我一听就明白她的意思,马上又加了五十元给她。她的脸上一下光彩起来。马上就把那串大钱给了我。
  这批大钱就这样到了我的手中。我高兴极了,紧紧地抓住,向她道声谢。转身跨上自行车,又怕她翻悔,使出全身力气拼命踏,一溜烟地飞驶。直到进城了才放下心来,把车速放慢下来。
  我把这事打电话告诉国宏,他沉吟了一会,说宝福局咸丰大钱是大钱中的名品,但是也很多伪品,有些人故意铸了便宜卖给农民,又由农民手上出售。我一听吓了一跳,星夜赶到省城,把大钱拿给他鉴定。他一看,眼睛放出光来,惊呼了一声:“好钱!”
  我说:“不会假吧?”
  他掂着一枚大钱说:“不,全是真的,而且是从未使用过的。你看,这字体笔划,多清楚,真是一丝不拘。这绿锈,多漂亮!没有一点摸过的痕迹。很少见过这样的咸丰钱呢。”
  我被他这一说,兴奋起来:“那该值多少钱?”
  他数了数说,你要肯卖,按八折算,我出五千元。
  我的心怦地一跳,哇哈,五千元!我活了三十年还是第一次赚到这么多钱呢。我说:“你想要,我就卖给你吧。”于是我们一言为定,国宏转到屋里,一会儿功夫就拿出一迭大钞票。可我把钱给他时,突然又有点舍不得,于是留下一枚廓计重一百的,这样还卖了四千元。
  现在我的腰包鼓起来了。我跑到街上去,第一件事就是买一套高档西装,古人说,马靠鞍装,人靠衣穿。我得先武装一下自己,别再一天到晚穿着绉巴巴的茄克衫,一看就让人知道是个穷教书的。我在东百挑来拣去,选了一套金利来,连领带一共一千二百元,穿上后在镜子前照照,果然气度不凡,人也精神多了。回到县里后,又跑到邮局买了个传呼机。这玩艺儿对当教师的没什么用,但如今我下海了,也许就用得着了,何况这也是身份的象征。学校里有几个青年教师有这东西呢?我要率先用了,准保让大家眼红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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