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她的笑容里有股淡淡的哀愁,
几乎让人看不见,
却在他的心里造成一阵波涛——
这样的女子该是受呵护的!
那眉宇间的哀愁该有人替她拂平——
“傅先生来有什么事吗?”岳芊纤的表情相当冷静,可以说是太冷静了!
傅东凌看着她;不过短短的几天,岳芊纤居然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原本脸上温柔的
微笑不见了,那种样子就像在街头随时可见、拎着公文包的女强人一样!
她或许只是伪装,但却伪装得十分成功,傅东凌简直想鼓掌叫好了。
他微微一笑。“没想到你真的这么有本事!才几天的功夫就能弄出这么大的场面来,
的确不容易,我很好奇,所以过来看看。”
岳芊纤淡淡地回他一笑。“既然是好奇,那么现在还有什么需要我为您解答的吗?”
傅东凌挑挑眉,她那一脸公事化的表情还真像一回事。“芊纤,你是玩真的?还是
开玩笑?如果只是为了赌一口气,那么这个代价未免也太大了吧?我知道你们岳家有钱,
不过光是这种排场和这些临时演员,每天所要花费的可不是一、两万就可以打发的,你
赌这口气赌得不嫌大了点吗?”
岳芊纤微微蹙起眉。“你是专门来跟我说这些话的吗?”
“我和张旖倌真的已经是过去……”
“我很忙,没空听你过去的艳史。”
“既然知道是过去的艳史,为什么还跟我赌气?”
“赌气?”她竟淡淡地笑了起来。“我看起来像是赌气吗?傅先生未免太小看我了。
我有企管博士的学位,开一家公司对我来说是学以致用,怎么说是赌气?如果你没有别
的话好说,那就请吧!“天岳”算是刚刚起步,我真的没空。”
“你真的要把事情弄得这么僵?”他的表情阴沈下来,冷冷地说着:“我已经解释
过很多次了,我不会再解释一次,相不相信都在你,如果你真的要的晅个样子我也没有
办法!”
“你不需要解释。”岳芊纤做个送客的手势。“我现在根本不想谈那些事,你请吧!”
傅东凌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芊纤虽然一直脱不了大小姐的脾气,但是对他却仍
旧是好的,她一直很尽力想维持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尽力在做一个他心目中理想的妻子,
可是这次她的态度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他深吸一口气强忍住怒火。“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高兴?才肯停止这场闹剧?”
“你什么也不必做。”岳芊纤终于放下她手上握着的笔正视着他。“现在说什么也
都于事无补了!你大可以去做你所有想做的事,我绝不会阻止你,我想做的事也没有人
可以阻止我,等过一阵子双方都冷静下来了,我们再来谈我们的婚姻关系。”
“过一阵子冷静下来?”傅东凌冷冷地笑了笑。“我不觉得我现在有什么不冷静的,
失去理智的是你!我不知道你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婚姻关系?从她的口中说出来
倒像是一场交易似的!“我不想等一阵子!要谈就现在谈,要不然也不必谈了!”
“是这样吗?”她居然无所谓地摊摊手。“那好!你请吧!”
傅东凌的脸色刷地冰冷,他二话不说立刻开门离开了她的办公室。
她深吸一口气,藏在桌下颤抖的双手紧紧地交握着!
只要能克服第一次,将来的一切也就不足为惧了!
“岳小姐?”秘书在办公室外敲门。“我可以进来吗?”
“请进。”她将椅子转个方向背对来人,努力地平静自己混乱的情绪。“什么事?”
“您交代过要“禾龙”的所有资料都已经准备好了。”
“好的,放在桌上,等一下我自己看,通知各部门的主管下午针对“禾龙”开会。”
“知道了!”
秘书出去之后她转回椅子,“禾龙”的资料整整齐齐地放在她的桌子上。
“禾龙”是傅东凌的大本营,只要可以控制“禾龙”,也就等于控制了傅东凌!
她深吸一口气——东凌——祈祷你不会有任何把柄或漏洞落在我的手上吧!要不然
——
岳芊纤的脸色逐渐平静,继而变成一片冷冽。
要不然在商场上是六亲不认的!
※ ※ ※
“要我去劝旖倌?”毅柔的表情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她摇摇头。“阿M,你不觉
得你实在太天真了吗?不要说旖倌不会同意,连我都觉得这件事简直是荒谬!”
“这有什么好荒谬的?”阿M不以为然地。“我倒觉得这是让旖倌脱离过去阴影的一
个好法子。她嘴上虽然不说,可是她对傅东凌根本就还没忘情嘛!如果我们不推她一把,
说不定她这辈子都不会忘的!”
“谁能忘啊?”毅柔翻翻白眼。“人心是肉做的,谁能忘记已经发生过的事?人家
是死都不会去揭朋友的伤疤,你倒是想法独树一格的硬要把已经过去的事挖出来才甘心!
旖倌好不容易才脱离那个恶梦,你现在还叫她回头?阿M,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太过分了吗?”
“那是对旖倌!”阿M冤枉地叫了起来。“如果是一般平凡的女人,我会用这种方法
吗?想也知道嘛!旖倌那个人本来想法就和一般人不一样,用一般人的方法怎么行得通?”
方毅柔还是摇头。“你对我说再多的谬论都没用!这个忙我是不会帮的。”
“怎么可以说这是谬论?”阿M焦急地解释着:“对其他人当然可以说是事过境迁就
算了,可是旖倌是个死心眼,你真的认为这件事已经是过去式了吗?她如果真的能忘掉
傅东凌或者不再在乎他,那为什么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她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凭她张旖
倌的条件会没人追吗?你唬我啊?如果你是真的为旖倌好,就应该劝她帮这个忙,让她
看清楚傅东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有这样她才会死心的!”
毅柔想了想。“不行。”她终究还是摇头。“这太冒险了,我不能这样做!”
“你怎么和她一样死脑筋!”阿M气急败坏地吼了起来。“天哪!怎么就没人肯相信
我的话呢?我是真心要帮旖倌的!”
“我知道你是真心要帮她的,可是我不能确定你的方法到底对不对,现在岳家的人
已经找上门来了!如果旖倌再和傅东凌纠缠不休的话,那她真的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阿M终于泄气地垂下双肩。“连你也不肯帮忙,那真的是没救了。”
“易天行那边的情况真的那么糟吗?”毅柔忍不住问道,言语之间的关怀溢于言表,
阿M却什么也没看到。
“糟透了!傅东凌的手段实在太毒辣了!”阿M莫可奈何地。“如果这一关过不去,
“唐朝”这块招牌恐怕要换成“禾龙”了!”
“真的那么惨?”毅柔焦急地咬着下唇。“那易先生一定很难过……”
阿M站起身。“有什么用?根本没人肯帮这个忙。”
“阿M……”她为难地看着他。“真的不是我不肯帮,而是……”
“算了。”阿M挥挥手苦笑两声。“其实你的顾虑也有道理,反正天无绝人之路,总
会想出办法来的。”他说着耸了耸肩。“我再想办法吧!”
毅柔无奈地点点头,其实她又能帮什么忙呢?叫她去劝旖倌做这种事是万万办不到
的!只是想到易天行,她又——
她叹口气——怎么连她也蹚进了这浑水之中了?天!
这种事是错不得的,只要错了一步,可就万劫不复了!
方毅柔啊!方毅柔!你可要考虑清楚!
※ ※ ※
当门铃声响起的时候,她还躺在床上懒洋洋的根本不想动,这已经成了她在面对不
想面对的问题时的一种习惯——睡觉!
最好睡他个地老天荒人事不知!还有什么比睡觉更不花脑筋的?她什么都不必去面
对,什么都不必去思考,睡觉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本能之一,或许这不是解决问题最好的
方法,但确是不必面对问题的最好方式!
所以她最恨被吵醒,尤其当她根本不想醒过来的时候。
“张旖倌已经死掉了!没人在家!”她生气地咆哮着。
门铃还是固执的响着,看来除非她去把门铃拆掉,要不然那家伙是不会死心的!
旖倌十分不悦地下了床。“阿M!如果是你的话我会在三秒钟之内把你轰出我家!”
她喃喃自语地诅咒着,走到门前猛然将门拉开。“谁?”
门一打开她就愣住了!“你?”
“吵醒你了?”傅东凌僵硬地笑了笑。“不请我进去坐?”
“有这个必要吗?”旖倌挡在门口涩涩地回答。“我以为我们已经把话都说清楚了。”
“我只是来看看你而已。”
“那好,现在你看到了,我还活着,可以了吗?”
傅东凌的表情相当僵硬,站在那里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旖倌叹口气,有点于心不忍:“算了!进来吧!”她让开路让他进门。“随便坐。”
傅东凌进了门,看见房子里的一切如旧,似乎没什么改变;旖倌向来不是那种一个
月换一次摆设的女人。
她恋旧,有时候她恋旧的程度会叫人惊讶!这个房子里任何一个小东西都可能是她
十几年前留下来的。
这也是他会再度到这里来的原因——他知道她恋旧。
“这里没什么改变。”
“是吗?”旖倌淡淡地。“你认为应该有什么改变?最大的改变也不过是搬家而已,
我连家都不想搬了,还需要改变什么?”
傅东凌坐在过去他惯常所坐的位子上。“你那位朋友呢?”
“出去了。”
他点点头。“上次见过,很不错的一个人,他对你好吗?”
他早已经忘记以前他曾见过阿M的,有一次在J.T开的宴会上她还替他们介绍过的,
而他却早已经忘掉——真不知道他究竟记得些什么?似乎关于她的事他没有任何一件是
曾放在心上的。
她的事业、她的朋友、她的喜好——呵!他大概连她所喜欢的食物也不知道。
“他对我好不好又有什么关系?”旖倌笑了笑。“我已经和他同居了不是吗?”
傅东凌叹了口气,黯然地垂下眼,声音低低哑哑的。“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我
已经找你那么久了,为什么还不肯原谅我?你究竟希望我怎么做你才会开心?”
“你不觉得你现在说这些话很无聊吗?”她背过身去,他脸上的表情竟然会让她歉
疚——心疼——真该死!
“我和“她”已经分开了。”
她?
旖倌讶异地回过身。“你和你太太分开了?”
“我已经好久没回去了,反正她也无所谓,现在她自己开了家公司。”他看起来似
乎一点也不在乎的样子。
“是吗?”打倌蹙起眉。“难怪连岳家的老夫人都找上门来了。”她摇摇头叹气。
“天哪!那我多冤啊?人人都以为我是狐狸精!”
“她们来找过你?”傅东凌怔怔地。“什么时候?”
“她们没找到我,我最近没到工作室去。岳夫人找到公司去了,而且她还说如果我
不出面她是不会罢休的。”
那么岳芊纤脸上那种冷漠的表情是装出来的?傅东凌忍不住笑了笑,险些被她骗了!
“你笑什么?”
“我在笑她们到现在都还没搞清楚状况!”他笑着看她。“那你怎么打算?”
“还能怎么打算?当然是去见他们的面喽!毅柔已经替我约了时间了。”
“你不怕?”
“怕?”这次轮到她笑了起来。“我有什么好怕的?我和你之间就算有什么也已经
是过去的事情了,为什么要怕?我张旖倌是那种怕事的人吗?”
“真的已经过去了?”
旖倌脸色一变,冷冷地看着他。“要不然你还想怎么样?连戒指都已经回到我的手
里了不是吗?”
“你是在生我的气?”
她冷笑。“生气是以前的事,现在已经没什么气好生的了。”
傅东凌静静地坐着,他总是这样的,善于以沉默来控制别人的思想,那种高深莫测
的态度总让她手足无措——
不过——那是过去的事了!
旖倌叹口气。“如果没别的事,你就请回吧!我不想再节外生枝了。”
“你很爱那个男人吗?”
“对!”
“一个和你约会却让你付帐的男人?”他的脸上有股鄙夷。
“总比一个根本不爱我的男人要强!”
傅东凌静默了一下。“我从来没说过我不爱你。”
“我不想再讨论这些了!”旖倌气愤地低吼着:“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我的感觉
吗?我根本不想再听到你、看到你,或者和你有任何的关系!我已经怕了你了行不行?”
“旖倌——”
“什么都不要说了!你请回吧!”
傅东凌无奈地叹口气起身——
“等一下!”她突然想到易天行,既然他人已经在这里了,索性把这件事说清楚,
也算了了一桩心事。““唐朝”的易天行和你有什么仇?”
他看着她。“没有。”
“那为什么不把图交还给他?”
“好让你的新欢去领功?”
她绿了脸:“连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
傅东凌似乎也觉得说这句话太重了点,他叹口气。“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只是
——愤怒吧!”
“那你是承认图在你的手里喽?”
“我没这样说。”
旖倌涩涩地笑了笑,真的是他做的;总是认为他不会是那种用卑鄙手段的人,总是
认为自己不会连这一点识人之明都没有,看来这次是真的看走眼了!
“这是生意上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
“如果我一定要呢?”
佴东凌摇摇头。“这是男人之间的事,你能怎么插手?易天行输给我就应该输得心
甘情愿,就算我真的卖你这个人情又怎么样?他还是输!”
旖倌瞪着他。“什么样的条件你才肯把东西交出来?”
“他把“唐朝”双手奉上。”他说得相当简单,就像是在菜市场讨论一根葱的价钱
似的。“我和他斗智,赌注就是“唐朝”,而他输了,就这么简单。”
“你真的很卑鄙!”旖倌悲哀地摇摇头。“我到今天才知道你有多卑鄙!”
“这和我们之间的事是两回事!”
“是吗?这只是你的感觉,但在我的感觉里这是一回事。”旖倌悲哀地挥挥手。
“你走吧!”
傅东凌反而犹豫了。“这件事对你来说这么重要?为什么?阿M只不过是他的秘书而
已。”
“重要的不是……”她的声音淡去;算了,说这些做什么?
旖倌淡淡地摇摇头。“没什么,你请吧。”
反正现在再说什么都已经是多余的了!
相见不如不见——呵!真应了这句话了!
连回忆都无法好好保存——她静静地落下泪水——连最后的一丝美好也不被容许……
觉得自己被狠狠地愚弄了!那种感觉——像是——像是再也没有可以相信的事似的!
※ ※ ※
“岳小姐?”易天行讶异地看着来人。“您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公事。”岳芊纤简单地回答,并示意她的秘书退出去。““唐朝”和“禾龙”之
间的事我都已经知道了。”她简单地说明来意:“如果我能替你把图拿回来,“唐朝”
会怎么报答我?”
易天行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岳芊纤是傅东凌的妻子,他们没有离婚;甚至连婚
变都没听说过,但是她现在居然坐在他的面前说这些话!
“您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你的意思是问我傅东凌是不是那种会在床上口无遮栏的男人吗?”
他傻掉了!怎么也想不到外表看起来如此柔弱的女子,说话竟会如此直截了当!
是他退化了?怎么接二连三出现的女子都有本事叫他招架不住?他不由得苦笑。
“你说得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芊纤淡淡地笑了笑,将一份文件推到他的眼前。“我现在是“天岳”的负责人,易
先生在商场上这么多年了,应该听过“天岳”这家公司吧?”
“当然听说过,那是令尊当年所创建的,不过不是已经解散很久了吗?”
“解散了当然可以再次组合。”岳芊纤微微一笑。““唐朝”是很好的公司,易先
生在商场上的信誉也相当好,“天岳”十分希望可以和“唐朝”交个朋友。”
没想到一个决策上的失误,使得十多年的心血化为一场春梦!现在“唐朝”就像是
人人都想要吃一口的肥肉一样!
易天行黯然地吸口气,努力维持平静的表情。“不知道岳小姐所谓的交朋友是怎么
个交法?”
“就像我刚刚所说的,如果我可以替“唐朝”拿回那份设计图,那么“唐朝”可以
回报我什么?”
“那要看岳小姐所希望的是什么。”
“文件上说明得很清楚,我希望“唐朝”可以和“天岳”成为联盟。”她简洁有力
地回答。““天岳”已经消失很多年了,在商场上如果想闯出像过去一样的局面需要很
多的帮助,其中许多的帮助都得藉助“唐朝”的力量。”
易天行思索了几秒钟,终于还是决定明问:“为什么会选上“唐朝”?“禾龙”对
你来说不是一个更方便而且更有利的选择吗?”
岳芊纤淡淡地笑了笑。“是吗?我的想法和你不同,我不希望成为别人的俎上肉,
当然更不希望我的合作对象成天挖空心思的想如何吞并我的公司;在商场上什么情面都
没得说,这一点你还不了解吗?”
“是,不过——”他挑挑眉。“连夫妻情分也没得说吗?”
“你是怕同样的情况再发生一次?”
“十年怕井绳。”
岳芊纤点点头。“我当然也考虑到这一点了,不过这是细节,除非我能替你拿回那
几张设计图,否则这一切都是空谈。你可以先考虑考虑,当我拿到设计图的时候我们再
详谈。”
易天行不得不对眼前这个女子刮目相看!
岳芊纤处理事情有条不紊而且干净俐落,一点也没有生手惯有的紧张神情。她的思
绪清晰、面面俱到——和这样一个女子谈生意还是头一回,不过如果可能,他很愿意和
这样的对手成为朋友。
“希望我们可以合作愉快。”芊纤淡淡地笑了笑,那笑容令易天行产生一股莫名的
悸动。
她的笑容里有股淡淡的哀愁,几乎让人看不见,却在他的心里造成一阵波涛——这
样的女子该是受呵护的!那眉宇之间的哀愁该有人替她拂平——
他连忙一敛心神。“相信我们可以合作愉快——”
一整天,他都没法忘记那一幕景象——
直到他的梦里出现了岳芊纤那哀愁的微笑。
※ ※ ※
“喂!”旖倌来到大岩石附近大叫着。“喂!你在不在?是我啊!喂!”
岩石附近仍和往常一样人烟罕见,连那名男子也不见人影了。旖倌泄气地在岩石上
坐了下来。“搞什么?莫名其妙跑出来认识了,现在又莫名其妙消失了!”她叹口气。
“真的想听你吹口琴的时候你又不见了……”
认真想想,真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会突然那么想见那个奇怪的男子?他们连朋友
都还说不上!
或许是因为他那种不同于一般人的思想——或许是因为和他在一起没有任何的压力。
压力……
旖倌不由得叹了口气,像往常一样在岩石上躺了下来。
为什么会弄成这个样子?为什么会连自己住的地方都觉得会令人窒息?
不过最惨的大概莫过于连面对毅柔都会有压力的那种情形了!真有那么点众叛亲离
的感觉!
她应该早就可以看出毅柔对易天行的感觉了才对!一堆事情弄得她头昏脑胀的,就
连毅柔爱上易天行这件事她居然没发觉。
感情是最不理智的;虽然毅柔没直接表明态度,可是看得出来她是很希望她能帮易
天行的忙的。天哪!他们真的都当傅东凌是什么情圣?凭她张旖倌一句话就可以让他放
了易天行一马吗?
也不知道应该高兴他们这么抬举她?还是难过自己没那种令傅东凌神魂颠倒的本事?
真希望索性就住在这个地方,不要再回去算了……
“那就不要回去啊!又没人赶你走。”
她吓了一大跳!没想到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觉中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更没想到他竟
会这样突然出现!
“吓死人了!突然冒出来!”旖倌立刻坐了起来,连自己也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
开心!“我等你好一会儿了!还以为今天你不会来了!”
“不来能去哪里?”他笑了笑,脸色奇异的苍白。“你等我做什么?”
旖倌蹙起了眉。“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这个问题你上次就问过了。”男人同样在岩石下方坐下。“还要我再回答一次吗?”
她跳下岩石来到他的面前,关心地伸出手碰碰他的额头。“哇!好烫!”旖倌讶异
地看着他。“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正在发烧?这种温度可以拿来煎蛋了!”
“是吗?”他推开她的手。“没事,我睡一下就会好的,你不要紧张。”
“开什么玩笑?”旖倌立刻拉起他。“我送你去看医生!已经烧成这样了还不看医
生是不行的!”
“看什么医生?我说过我只要睡一下就好了,谁要你多事?”他厌烦地甩开她的手。
“不要烦我!让我睡一下……”
“不行!”旖倌无论如何都不放手。他看起来已经病了很久了,没想到才几天没来
他就病成这个样子,如果现在丢下他不管一定会出事的!“我求求你好不好?”旖倌急
得跳脚。“我的车就在山下,我们去看医生好不好?”
他根本不理她,躺在岩石下方不知道是昏迷了还是当真睡了?旖倌看看手表,她和
岳家母女约的时间快到了!“你起来啦!”她死命去拉他的手。“我已经约了岳家的人
了!我求求你起来!”
“岳家……”他迷迷糊糊地重复着:“岳家……”
“没错!就是岳家!起来!”他的全身像火在烧一样,热度高得惊人!
“我绝对不会回去的。”他突然睁开眼睛对她说,那双迷蒙的眼睛证明了他已经呈
半昏迷状态了!
“我不会叫你回去的。”旖倌安抚着他。“不过我们现在得先下山好不好?”
他再度闭上眼睛——“好累……”
“我知道你很累!”旖倌拼命将他的身体撑起来。“如果你现在倒在这里,明天报
纸上的头条新闻一定会附上你的照片,到时候你想躲谁都躲不掉了!”
没想到这句话居然奇迹似的发生了效用,他竟努力睁开眼睛!
“不能死在这里——我还不能死——”
“说得好——”旖倌咬牙扶着他沉重的身体往山下走。“那就帮我把你自己弄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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