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
作者:沈亚

  ☆第一章☆
  她打个呵欠,揉揉眼睛走出她的房间,“早安”。
  她坐在饭桌的前面,看着报纸,头也不抬的。“早,吃早饭吧!”“有什么重要的新闻吗?”
  “有啊!有个不要命的贼闯进了一家公司,偷走了很多的珠宝和钱。”
  “这也算是重要的新闻?”她莫名其妙的看着她。“我以为那是每天报纸的必备功课呢!”她小心地喝着稀饭,姿势十分优雅。“什么时候开始,你对这种小新闻有兴趣了?”
  “当我正好不幸和一个不要命的贼同居开始。”她瞪她。“你知不知道我昨天差点被你吓死!”隋国恩不满地抱怨“就算你真的是这一行的高手好了,你也不必那么嚣张吧?你知不知道你气死多少人?”
  锜齐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你不欣赏我的姿势啊?我一直觉得很好看啊!”她扮个鬼脸。“人家我当年一直希望可以当个出色的模特儿呢!”“锜齐!”“好嘛好嘛!”她高举双手,“我听我听!我现在正在听啊!”国恩无奈地叹口气:“你认真一点好不好?要不然你早晚会出事的!”“我倒觉得没什么好紧张的。”锜齐有点委屈地咕哝。
  “什么叫没什么好紧张的?”国恩横她一眼。“你昨天那个样子简直是下挑战书嘛!他们没通缉你我还真是觉得奇怪!搞不好现在已经有人躺在医院了,光是看你那个器张样就会让人气出心脏病来”“拜托你好不好!哪里有那夸夸张嘛!”她忍不住怪叫:“我只不过是忍不住嘛!谁叫他们那么差劲!”
  “是!他们差劲!他们要是不差劲你的日子会这么好过吗?可是你也太没有职业道德了吧?”她起身替她倒了杯果汁,“盗亦有道嘛!”锜齐无奈地点点头。“好嘛!我知道错了行了吧!真罗嗦——”隋国恩翻翻白眼,“真没见过象你这样的贼耶!还自动留下证据,怕人家抓不到你吗?”她说着,自已却忍不住先笑了起来,“不过他们也真的是蛮差劲的,居然部么容易就到手了。”
  锜齐耸耸肩,“反正任务完成了啊!他们大概已经知道了。已经没我们的事了。”
  “没‘你’的事!谁说没我的事?”。国恩埋怨着哀叹:“善后的工作还不是要我来做!真不公平!”“那好啊!下次换你去偷,我来善后如何?”
  “谢了!我还是自己来吧!”她摇摇头扮个鬼脸。
  锜齐笑了笑。“下次是谁?”
  “我怎么知道?去问老头了啊!”
  想到那个可爱又可恨的小老头,她忍不住叹息:“天知道他这次又玩什么花招!”他静静的坐在房间里看着录影带,手上的遥控器一次又一次倒带重复的看着荧幕上的人影。
  荧幕上的人身形轻灵、活动自如,似乎早已知道所有的防盗系统所在。
  他蹙着眉思考着。对方不可能事先知道系统的分布情形;据他的调查,公司里也不会有人将系统资料外泄。既然如此,那对方若不是神通广大的事先拿到了系统资料,否则对方必是个神偷。
  他将录影带转到最后一个镜头,那上面有对方的微笑。他虽然蒙着面,可是可以想象到他是如何对这家公司的保全系统感到不屑。
  一个胆大包天的偷儿!
  对这样的情形他竟然反常地感到有些好笑起来,那名小偷似乎是冲着他来的,几乎每一家曾经由他设计过的公司都被他偷过。
  那家伙轻而易举的破了他所设计的系统,而且十分得意!这不会是巧合吧?他可不会相信这二点。如果他将这半年来所有他设计过而又不幸被偷过的公司的录影带全拿出来对比一下的话,他相信一定会发现一些有趣的事。
  宗撼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会是个有趣的挑战!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向他挑战了!“将军!”老人家得意地对着她笑:“你又输了!”锜齐无奈地弃子投降:“不玩了啦!”“那怎么可以?”老人不依地嚷了起来。“年轻人应谅要多磨练啊!要不然你到哪一天才能赢我?再下一盘!”“不行!我说不玩就是不玩!”锜齐认真的摇头。
  老人家委屈地望着她,那神情根本不象个将近七十的老人家。反而象个得不到糖果的孩子似的。“再下二盘就好了,好不好?拜托啦!一盘!”“老将!这太过份了吧?”她不满地叫了起来:“你明知道我现在根本没心情陪你下棋嘛!趁人之危根本不是君子风度!”“我什么时候告诉你我是个君子来着?”他贼贼地笑着。“我不折不扣是个小人!不趁人之危不能叫小人吗?”
  锜齐又好气又好笑地瞪着他。“你到底要不要告诉我,我的下一个任务是什么?你要是不说我就不陪你玩!看看是谁比较小人!”
  老将只好放下棋了咕哝:“等到你知道了我还下得赢你吗?一点都不懂得敬老尊贤!”“对付你这种既不老、又不贤的人只好用这种办法啦!”他往大摇椅上一躺,闲闲地抽着烟斗,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你不是昨天才办完一件事吗,那么急做什么?”
  “无聊啊!总不能坐在家里发呆吧?”
  “无聊?”他怪叫:“以前你宁可在家里无聊至死也不肯帮我做事!我求都求不动你,现在是怎么回事?做上瘾了?”
  “搞不好——”她耸耸肩,其实也没想过那么多,自从替老将做事之后日子似乎变得比较好过了;至少她没时间胡思乱想。对她来说,只要能不胡思乱想,任何事都是好的。
  “锜齐?”老将狐疑地看着她。“你没事吧?我觉得这阵子你做的事已经太多了,难道你不觉得累吗?”
  她沉默一下摇摇头。“不累。我不想停下来。”
  老人家叹口气,他是真心喜欢这个小妮子,当初让她来替他做事只不过是不想见她继续消沉下去,没想到她不但做得出乎他意料的好,现在居然还大有欲罢不能的样子!他想了又想,才缓缓地笑了起来。那也不错啊!至少到时候她不可能埋怨他了!是她自找的嘛!“老将?”这次轮到她怀疑了:“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没有啊!”他的笑容实在看不出所谓的“没有”。
  “我只不过是在想哪二件工作比较适合你而已。”他还是在笑。
  锜齐被他笑得莫名其妙,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这老家伙诡计多端,谁知道他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我怎么闻到阴谋的味道呢?”
  “哈哈——”他干笑两声。表情十分扭曲,“哈!不会吧?你太多心了!哈——”“这次将老头又耍什么花招?”国恩怀疑地问道:“怎么叫我们来这种地方?”
  锜齐摇摇头,不太自在地拉拉自己身上的礼服。“我怎么知道?”她看着宴会里的人,个个都如鱼得水似的,只有她和国恩待在这种地方象受到酷刑。她忍不住轻声呻吟:“我们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好不好?我都快窒息了!”“当然好啊!问题是怎么走?”国思的表情比她还难看。“那老家伙死盯着我们!根本享受得很!”她哪着唇咕哝:“都是你啦!千嘛答应呢?害得我们现在进退两难了啦!”锜齐无奈地靠在墙上。“我怎么知道嘛!他又没说,他只说什么是个小宴会啊!”“呵!好‘携啊!”国恩讽刺地干笑。“没见过比这个还要小的宴会了!”“国恩,你放过我好不好?我又不是故意的!”隋国恩看看四周的人,衣香鬃影的,全都是社会上有头有脸的人,只有她和锜齐处在这个地方,说有多不搭调就有多不搭调!锜齐也不比她好过,她那表情就象有人在她的脖子上拴上铁链一样。
  “这下可好了,到目前为止,我至少看到三个有资格把我们两个扔到监狱里关到长跳蚤的人;而我们现在却还坐在这里喝香摈!”她呻吟,“难道我们不能象一般的贼一样尖叫逃跑吗?”
  “逃跑这一点我同意,可是尖叫这一项可以省了。”锜齐滑稽地看着她:“其实也满好玩的嘛!贼和警察一起开paty(宴会)!”“锜齐,你真的需要到精神病院好好检查一下你的神经。”
  “好玩吗?”老将十分绅士地朝她们举杯。“今天你们两个是这宴会里最美的女士了!”“留着你的甜言蜜语去向别的女人说吧!”锜齐龇牙咧嘴地瞪着他威胁:“现在就把我们弄出这个可笑的动物园!要不然你很可能会有好一阵子不能施展你的迷人风度了!”
  “嘿,你们这两个不知感激的小东西!我是担心你们闷成小笨蛋才带你们出来的耶。”老人家被冤枉似的叫了起来:“这就是你们对我表示感激的方式吗?”
  国恩瞪着他,真想尖叫骗子。“老将,拜托你省省好不好!”老将有趣地看着眼前的两个小女娃。“你们是真的不喜欢这种场合对不对?”
  “废话!我们这个样子看起来象是喜欢吗?”锜齐压低声音怪叫:“我快不能呼吸了!容我提醒一句:我们是贼。”
  “你的脸上没有写你的职业啊!你可以放心。”他笑着,向不远处两个男人举杯致意。“安心地玩吧!你们可不愿意伤我这个老头的心吧?”
  “老将!”她们齐声轻叫。
  他没理她们,朝向他们走来的两个高大男子微笑。“好久不见了!”
  “是啊!”其中一名男子也微笑着招呼:“好久没有您的消息了,现在做什么?该不会象外界谣传的说您是退休了吧?”
  老将故作老态地笑了笑。“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哪还有我老人家说话的份呢?”他逼真的叹了口气,站在他身边的锜齐和国恩差点笑出来。“不说这个了,来来来!我替你们介绍一下。”他拉着锜齐到他们面前,“这是锜齐,我的小朋友、她是隋国恩。”他说着对她们笑了笑。“他们是目前保全界的两大金童,宗撼和贺东。”
  锜齐和国恩差点当场晕倒:她们皮笑肉不笑地向他们额首为礼,随即拉着老将到另一边。“你疯了?!”
  老将似乎很自得其乐地笑着:“你们这样是很没礼貌的哦。”
  锜齐忍住当场掐死他的冲动。“老将,他们是保全界的人,而我和国恩正好是贼!你叩白吗?”她象教小学生一样努力保持耐心。“你明不明自猫和老鼠的关系?”“我当然知道啊!可是你们不觉得这是很好的机会吗?他们是目前保全世界最抢手的设计者,而你们是目前技术最高超的贼,这是很完美的组合啊!”他看了她们那两张不可思议的脸,十分得意地笑笑:“好好招呼他们,千万不要让人起疑啊!我还有一位朋友要招呼,等一下再过来。”他说着,然后走了。
  国恩气得脸色发绿。“我要杀了他!”
  锜齐愣在当场,“这下惨了下,他们还在等我们过去呢!完了!”
  宗憾和贺东仍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们。
  她们相对欲哭无泪,仿佛上刑场一样垂头丧气地:“算了!反正已经死定了,认了吧!”“看来那俩位小姐一点也不被你那著名的宗氏魅力所影响,如果要我说的话,现在她们看起来就象要上绞刑台一样。”贺东有些好笑地看着她们,表情十分有趣。
  宗撼一派悠闲地微笑着,似乎对目前的情况也感到兴味盎然。他拿着水晶酒杯轻轻摇晃着;合身的西装穿在他身上不知道为什么总有股说不出的粗犷!
  他的身材很高,肌肉匀称,看起来象是个长年在户外工作的男人,而不象个设计者。他浓浓的粗眉轻轻地扬着,深遂的眸子总有种令人高深莫测的感觉;在他的身上,似乎随时会发出原始魅力——而那和他文明的外表可没有半点关系!贺东和他是完全不同的类型,说贺东是金童一点也不为过。
  和宗撼比起来,贺东根本是个白马王子。他温文儒雅、风度翩翩,看起来就是一派绅士的模样,和宗撼的粗犷有着天壤之别。当然,那是说他如果没有被激怒的话!认识他们的人都知道;宁可去捋虎须也千万不要激怒这两个人。在必要的时候,他们冷血的程度会超出任何人的估计。
  “你好象对那个锜小姐很有兴趣?”
  “可以这样说,难道你不觉得她很眼熟吗?”宗撼饱含兴味地打量着锜齐。“我怎么有种感觉,我们应该老早就认识她了呢?”
  贺东经他一说,忍不住多看了锜齐两眼,想了一想:“你觉得又是老将那只老狐狸的诡计?”
  “也许。”宗撼笑了起来。“如果是的话,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我们的礼貌呢?”他说着,人已经朝她们走去。
  锜齐和国恩看到他们简直就要落荒而逃了!偏偏他们居然还一脸微笑地朝她们走来。
  “这下在劫难逃了!”国恩两眼发直地呻吟。
  锜齐只觉得冷汗在背脊上形成,她勉强鼓起勇气:“至少我们也要有点冒险精神吧?老将不会冒险失去他最得力的两员大将!我们就当作在执行任务,只不过这次要偷的是‘信任’。”她僵硬地微笑:“他们来了!”
  “我知道,如果我们可以通过这一关的话,第一件事是掐死老将!第二件事是去报考演员训练班。”国恩苦笑着,那表情和哭没什么两样。
  等到她们回到家,两个人都已经筋疲力尽了,仿佛打了一场大战似的。
  “我简直不敢相信那个老将居然还很高兴地把我们交给他们,让他们送我们回家!一路上我都觉得自己身边坐的是只恶狼。”国恩摇摇头:“我真的要好好考虑一下了,如果再和老将合作下去,我大概活不到下一个任务!”锜齐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瘫在沙发上回想今天所发生的一切。
  光是想到宗撼那双深邃的眼睛她就不寒而栗!那种眼神仿佛他什么都知道似的。
  在他那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神之前,她几乎说不出话来,整个夜晚她都战战兢兢的,每一句话都说得小心翼翼,深怕说错了什么引起他的怀疑,这大概是她过得最辛苦的一个夜晚了。
  可是为什么她又不由自主地看着他,几乎移不开视线?为什么?“怎么了?被那两个家伙吓坏了?不会吧!”国恩取笑地推推她:“我看那个叫宗撼的家伙整个晚上眼睛都离不开你!该不会是看上你了吧?”“你在说什么!”锜齐瞪着她:“我看你和那个贺东才有问题呢!两个人整个晚上一来一往有说有笑的,谁有问题喔?”她斜睨着满脸通红的她:“怎么?恶人先告状啊!”“锜齐!”国恩又气又急地叫:“我只不过是和你开玩笑嘛!你干嘛瞎扯一通!”锜齐忍不住大笑。“这不是摆明了不打自招吗?还说呢!”“我懒得理你!”国恩咕哝着走到另一边的房间打开答录机。
  答录机里传出来的声音让她们都楞住了。
  “小齐——是——是爸爸——你现在好不好?我和你妈都很想你——小齐——爸爸——想看看你——我和你妈都感到很抱歉——”锜齐楞楞地听着,她父亲的声音到后来居然微微硬咽了!她那一生刚正不阿的父亲——“锜齐?”国恩坐到她身边轻轻为她拭泪:“别这样。”
  “我没事。”她苦笑,难过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我只是没想到而已。”
  “你已经很久没回家了,伯父伯母一定都很担心你,找个时间我陪你回去吧!”她沉默地摇摇头,回去并不能改变什么,只会让伤害更深而已!他们为了她的事已经受够折磨了。
  国恩拍拍她的肩,语重心长地:“别让过去的事影响到现在,你该庆幸他们还是爱你的,至少比我好,我连想的机会都没有。”
  “我知道。”她叹息一声:“但是你不明白,并不是我不愿意,而是那些过去——”她只能苦笑着摇头:“我回去并不能改变什么,只会让事情更糟而已。”
  “锜齐——”她无奈地放弃,其实她又何尝不明白呢?她曾陪她回去一次,而那次的情况的确令人伤心。
  有些事是无法改变的。不管当事人如何努力,那些已发生的伤害和梦魇都是既成的事实。
  “我累了。”锜齐垂着眼掩饰那些伤害。“晚安。”
  国恩理解地点点头。“好吧!别想得太多。”
  锜齐几乎是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便走回她自己的房间,两行清泪在她打开门的那一刹那落了下来。
  错误没有美丽的!错误就只是个错误而已!她不知道当她年少时怎么会以为年轻便有犯错的权力!要到什么时候她才真正付完代价?到底要到什么时候?他坐在沙发上,手里依然拿着一杯酒轻轻摇晃着。
  贺东微笑着看他。“如果我说错了请纠正我,你是动了凡心了吧?对那个锜齐。”
  宗撼看了他一眼。“这么有把握?”
  “任何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更何况你的表现那么明显,想不这样想也难。”
  他没表示任何意见,脑海里想着她的样子。
  是什么令他几乎无法将视线从她的身上移开的?是那种奇异的熟悉感?还是贺东所说的所谓“致命吸引力”?
  在见到她之后的几秒钟,他便一直被那种莫名其妙的情绪所影响;起先他一直以为她便是他心中所想的那个挑战者,可是几乎她一开口说话他就打消了那个念头。
  她不可能是个小偷。
  锜齐要整个夜晚所表现出来的是那种你说话大声一些,她都可能被吓得落荒而逃的女孩!到底哪一个她才是真正的她?怎么人向来准确的直觉用在她的身上却似乎行不通呢?脑海里一直无法将她那双怯懦的眼拂去,她怕他这个念头整夜都奇异得令他感到不舒服。
  “当然,我也想过你所说的,这或许真的又是典型的老将的诡计,就算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由那老家伙一手策划的我也不会意外。”贺东的眼里闪着睿智的光芒;“那家伙唯恐天下不乱,谁也不知道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怀疑锜齐和隋国恩?”
  贺东一楞。“这不是你心里怀疑的吗?”
  宗撼沉默了三秒钟。“原本是这样的,可是我怎么看都觉得锜齐是个贼——她那个样子……”“老兄,我看你这次是真的有大麻烦了!”贺东笑了起来。“这件事恐怕我是帮不上忙了,你自行解决吧!不过我可要提醒你,这件事关系到你的事业和名誉,你最好赶快弄清楚。”
  他将手上的酒一饮而荆“我会的。”他说着,眼里闪出炽热的光芒,还有什么是比这件事更重要呢?她微嗔地凝视他。“你啊!我该说什么?别人的兴趣可能是在街上捡小猫小狗,可我的丈夫却喜欢在街上捡‘人’!然后你还喜欢扮演上帝,那些孩子们落在你手上和落在地上撤旦的手上没什么两样!”他得意地笑了起来,“那可不!我觉得这样很好啊!更何况我也只不过是扮演一个穿针引线的角色而已,接下来的事还是要看他们自己啊!”“是这样吗?”她斜睨他:“我可不会这么乐观!在我看来,他们恐怕是不会有好日子过的。除非你这爱管闲事的老家伙放手!”老将几乎是委屈地瞪她:“难道你一点也不以你的丈夫有这种美德为傲吗?”她微微一笑,温柔而纵容地:“我只希望我的丈夫不要作法自毙就好了。”
  他十分有把握地摇头。“这你可以放心,我早就想好了,他们是再合适不过了!想想看,一个贼,一个抓贼的!呵!这根本是对冤家嘛!”是啊!就象她和他一佯。
  她叹息着摇头,对丈夫的顽童行径一点办法也没有;他似乎乐此不疲,他们相处了数十年,相爱了数十年,她明白是不可能说服他的。更何况那些苦命的孩子有时候的确是需要一点帮助——唉!怎么连她也和他狼狈为奸了?是冤家吧!唉——真没办法,谁叫她爱上这样一个孩子似的男人呢!

  ☆第二章☆
  她垂头丧气地走在敦化南路上。想着今天早上国恩哭丧着脸告诉她,根据她的纪录,她们过去半年多以来所偷过的公司,有一大半是宗撼和贺东所设计的。
  这下可精彩了!如果那两位男士知道这一点,她们大概会被碎尸万段了!锜齐抱着满怀的食物,真想从此隐居起来再也不要出来见人了。
  “锜齐。”
  她吓了一大跳!手上抱的东西全都掉在地上,满脸的惊惶。
  不会这么夸张吧?现世报也没这么快啊!
  可是宗撼居然就站在她的面前。“是我真的有那么可怕,还是你一向都如此胆小?”他蹲下来替她捡东西,锜齐也蹲了下来,一脸歉意:“我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这么巧——”“当然不是巧,世上真正巧合的事不多,我打电话去找你,国思告诉我你在这里的。”
  “你找我?”
  她又是一脸的惊惶失措;宗撼无奈地看着她。“我找你是一件这么可怕的事吗?,为什么在你的面前我有种感觉,好象我是什么毒蛇猛兽一样?你为什么这么怕我?”
  她猛摇头,可是又说不出来,根本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总不能说:宗先生,我不是怕你,只不过我是个贼,而你是个抓贼的,碰巧我又偷了很多你所设计的公司吧?锜齐扭曲着脸,那表情诡异至极。“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宗撼替她把东西捡起来,很自然地接过那一大包东西,和她走在午后宁静的街道上。
  找她做什么呢?他一下子居然忘了在出门之前想好的理由。走在她的身边是那么自然,仿佛他们早已相识,早已走过这条路千万次一样。
  他只能摇摇头,实在说不出什么谎言来为自己奇异的行径解释。
  “宗先生?”
  “宗撼!”他几乎是生气地叫着:“我叫宗撼!不是什么宗先生。”
  锜齐看了他三秒钟,这家伙莫名其妙的出现,把她吓个半死!现在又说不出他到底为什么出现,居然还为了她对他的称呼而生气。
  简直是莫各其妙到极点!
  “我的老师教我对人要有礼貌,对于初见面的人要以‘先生’或‘小姐’称呼,很遗憾你不欣赏我的美德。”她没好气地顶他,伸手想拿回她的东西,“如果您没事的话恕我不奉陪了。”
  他先是楞了一下,继而笑了起来。
  锜齐瞪着他。“我说了什么好笑的事吗?”
  宗撼笑着:“没什么!我起先还以为你大概是个没脾气的乖女孩呢!没想到——”他话还没说完,锜齐变了脸色,一把抢过他的东西往前跑去。
  “锜齐!”宗撼莫名其妙地嚷了起来,追了上去。“你为什么生气?”
  她冷着脸,语气冷若寒霜:“请你离我远一点!”“为什么?刚刚不是还好好的?我到底说错了什么?”他愕然地挡住她。
  “走开!”她愤怒地低声咆哮:“滚离我远一点!”宗撼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原本几乎是怯懦的女子在一瞬间变了个人似的!充满了愤怒和仇恨。
  他到底说了什么?不管他说错了什么,一定是触动了她心中最深处的伤痛。
  他深吸一口气:“不管我说错了什么,我很抱歉,但我是不会放弃的,今天我让你走,很快你还会见到我的。”
  锜齐怒视他:“我劝你别再出现了,要不然我只会对你更不客气!‘自大狂先生’!”她怒气冲天地进门,甩门的力气之大让隋国恩吓了一大跳。
  “怎么了?超级市场现在改卖炸药吗?你怎么发那么大的脾气?谁惹你了?”
  锜齐狠狠地瞪着她,“是你告诉那个家伙我在哪里的?”
  国恩不明所以地点点头,“他打电话来问我,我就告诉他了啊!有什么不对吗?”
  “当然不对!那个混帐!”她气急败坏地坐在沙发上;“我没见过比他更自大、更惹人厌的东西了!下次如果他再来就用扫把轰他出去!”“哇!”国恩讶异地看着她;“你真的被那个家伙气坏了!我已经很久没见你发这么大的脾气了,到底他是怎么惹你的?”
  她想了一想,突然发觉她只不过是借题发挥而已。
  他所说的话真的是那么不可原谅吗?或是她不过是替自己找到一个借口;好让自己脱离他那恐怖的影响力而已?“锜齐?”
  她撇撇嘴:“算了!”
  “算了?你刚刚进门时还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扔到海里喂王八,现在又说算了?”国恩蹙眉打量她;“你这一、两天的情绪变化可真大得惊人!”锜齐泄气地挥挥手:“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想不想听听我的意见?”
  “不想!”
  国恩笑了起来:“我猜你也不会想听,不过有一件事你非听不可。”
  她不起劲地抬起眼。“什么事?”
  “刚刚老头子打过电话来了,你不是一直嚷着要任务吗?他找到新的任务了。”
  看着国恩的表情,她忍不住呻吟:“算了,你别告诉我,我不想知道。”
  国恩同情地摇摇头,“如果你还是象刚刚那样恨他的话,你会喜欢这个消息的。”
  “如果我不是呢?”
  “那你只有认了。”她耸耸肩;“他要你去偷宗撼最新设计的那家公司。”
  “天哪!”她哀嚎。
  隋国恩拍拍她的肩,表情十分扭曲。“我正在为这件事头痛呢!那家公司是由贺东和宗撼联手设计的。”
  锜齐看着她。“你也不想偷贺东?”
  她瞪她:“我不是不想偷贺东,我是担心你!”她挥挥手表示她的情绪,气急败坏地:“我们之前偷的都是他们早期设计,那些并不困难。可是如果他们真有我们想象中的聪明,那们们绝不会犯过去的那些错误。我们几乎是替他们找出了他们所有的弱点,现在他们早有防范,你想还会那么容易得手吗?”
  “大概不会。”锜奇咕哝着。
  “什么大概不会?是根本不会!”隋国恩轻叫着:“万一你被他们逮住了,那才有趣呢!他们不把你五马分尸,我才觉得奇怪。”
  锜齐叹口气,反正该来的躲都躲不掉,更何况这是她的工作。
  “去向老头子说不要做这件工作吧!”国恩沮丧地坐在她的身边,“划不来的!万一被他逮着了,这一行就混不下去了。”
  “还不是一样!如果不接这件工作一样混不下去。我们总不能向每一个客户说,我们只偷容易偷的吧?那以后谁还要用我们!”锜齐摇头:“反正是躲不掉的,索性早些面对算了。”
  “你要去?”国恩问着,那表情是十二万分的不愿意。
  她当然明白国恩所顾忌的绝不只是她所说的那么简单,她还担心如果被贺东知道,她也参与其事的话会有的后果。
  爱情不但会使人盲目,还会使人懦弱!
  锜齐无奈地回答:“除非你坚决不肯帮我。”
  隋国恩叹息一声:“那只有一起去送死了。”
  他站在大楼的窗前沉思着,高大的身躯紧绷得仿佛一根弦!已经很久没有任何事能够让他如此心烦了!如果这就是爱情,那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人前赴后继地投身其中?爱情?!多怵目惊心的词!这就叫爱情?只见过两次面,只说过两次话,他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将她的音容忘记!努力地企图分析她所说的每一句话的意思——这就叫“爱情”吗?他也谈过恋爱,但为什么现在他却象个初恋的小男孩一样无法自制?他是真的被那个千变万化的小女人所迷惑了!“爱”听说应该是平和的、温和的、有益健康的!呵!是谁被欺骗了?呵!他自嘲地想着,或许原来这一切都不过是场无稽的骗局罢了!“宗撼。”贺东匆匆忙忙地奔了进来。看到他的表情他猛然停了下来。“怎么了?”
  “怎么了?”宗撼强笑了笑。“我才想问你呢,什么事这么急?”
  贺东即使想问些什么,他也聪明得没问出口,他走到他的身边。“我们的挑战来了。”
  宗撼一楞:“这么快!”
  “不好吗?”贺东笑了起来:“这是雪奇耻的好机会啊!”他沉默地转身面对窗外,“是没什么不好的。”
  “为什么我觉得你其实并不这么想?”贺东坐在他的办公桌,狐疑地打量着他。“发生了什么我所不知道的事吗?”
  “没什么。”宗撼摇摇头,很努力地笑了笑。“我今天的情绪不太好。”
  贺东在他身后无言地叹息一声,彼此都大概知道对方的想法。“或许……或许我们都太多虑了。”
  “贺东,如果真的是她们呢?”
  “你不是说那是不可能的吗?”他闪避地回答,“不会那么巧的。”
  宗撼苦笑了两声,怎么会想到事情发展成这样!而如果真有人在背后操纵的话呢?那他也实在是太了解她们了!这会不会有点可笑?两个大男人居然会为了一件也许根本不会发生的事而困扰不已。
  “贺东,你的微莉雅呢?”
  “我还想问你,你的珊蒂呢?”他咕哝着回答:“我都快忘了有那一号人物了。”
  宗撼忍不住大笑起来:“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报应吧?”
  贺东自己也觉得整件事都很荒唐,他和宗撼相视而笑,彼此的笑容中都有太多的无奈——“锜齐——你有客人。”国恩打开门,轻轻说道。
  她回头,有些莫名其妙。“谁?”
  “我。”
  锜齐楞住!她呆呆地站了起来。“哥?”
  她的哥哥锜轩站在门口静静地望着她。
  隋国恩看着他们,久久才叹口气:“我先出去了,你们聊聊吧!”锜齐立在当场说不出活来,该说些什么?又能说些什么?锜轩走了进来,要她的面前站定,“坐吧!我们是该好好谈一谈了。”
  “哥——”她站在他的面前,仿佛又回到数年前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情形。
  他们都记得那天的情形,他们也都记得那天的一切,在他们之间造成了多大的伤害!他曾是她自小最崇拜的偶象,他也曾是最疼爱她的大哥。
  而她是他最疼爱的妹妹,如今一切都变了!锜齐垂下眼。“你是为了爸妈的事来的?”
  锜轩点点头。“他们真的很想念你,你难道一点也不想回去看看?”
  锜齐摇摇头,无奈地苦笑。“上次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妈根本受不了看到我!”他沉默了三秒钟,“那是上次,你是他们的女儿,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也不为过。”
  锜齐提起勇气直视他,“哥,你真的不明白吗?那不是我的问题!不是我不愿意回去,我真的不想再见到妈那个样子!已经发生的事是无法改变的,她受不了见到我!”“那是因为你做错了事!”他愤怒地嚷:“如果不是你错得那么离谱,这些事根本不会发生!”“哥——”锜轩深吸了一口气:“我很抱歉——但妈是真的很想见你,她每天都对着你的相片掉眼泪——”锜齐垂下眼,泪水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也想回家啊!可是见到父母那种责问的眼光,仿佛一再地问她:他们曾经拥有的那个好女儿到哪里去了?他们不停地在她的身上寻找过去的锜齐,不断的想抹去那些早已发生,再也无法改变的一切!她早已不是过去的那个锜齐了!如果他们无法面对这个事实,那么她如何去面对他们?“你还是不愿意回去?”
  “为什么你不说是你们根本无法接受现在的我?”她低声问道。“为什么你不说你们根本不愿接受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她抬起眼,泪流满面地,“哥,我早已不是当年的我了!为什么你们不能接受这一点?既然你们不能接受,那究竟要我怎么办?”
  “什么‘当年’、‘现在’!”锜轩心痛地看着她;“你是我们锜家的女儿啊!你是我妹妹、爸妈的女儿,没有人不接受你,你根本不让我们有适应的机会!”
  她沉默地掉眼泪,只能不停地摇头。
  锜轩站了起来。“你自己想想吧!我走了。”
  “哥——”
  他别过脸。“我走了。”
  她坐在那里任泪水不停地奔流,他甚至不愿意再多看她一眼!这就是她所犯的错?!这就是她所付出的代价?!
  一边担心着家里的情况、一边逛着超市的情景实在很可笑!可是她又能怎么样?那是一段即使她想插嘴也无能为力的过去!隋国恩望着超市林林总总的物品叹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就是有人宁愿记得过去的丑恶,而不愿接受象锜齐那么好的女儿?!或许那是因为她并不解锜家的恩恩怨怨,但有什么比亲情更重要?她和锜齐在一起这一年来的事;之前,她过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生活?她只能从她断断续续的谈话中去猜测,她只知道那绝不会是好过的日子。
  她一直以为家人不就是在痛苦的时候,无条件支持自己的人吗?怎么锜齐的家人却在她最痛苦的时候,扮演另一种伤害的角色?有一段日子锜齐总在睡梦之中尖叫惊醒,醒来之后莫名其妙地泪流满面。问她梦见了什么?她却连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不知道她曾受过什么样的伤害?她只知道她的家人们并没有帮助过她;相反的,在锜齐回家之后,她的母亲总是以怀疑的眼光看着她,她的父亲总是闪避着她!国恩叹息一声,那到底是一段什么样的过去?她从来没有过家人,可是锜家的人却迫使她将她幻想中的家人重新认定。她甚至想:若家人就是那个样子的话,那么或许她该庆幸她没有家人。
  在借大的超市逛了一整圈,她依然两手空空。她无奈地对着架上的东西叹气,看来她是什么东西都别想带回去了!突然她的眼角瞥见一个女孩,奇异的直觉让她多看了她两眼,便立即知道她在做什么。
  那女孩顶多不超过二十岁,清清秀秀的,有张年轻而且亮丽的面孔,可是她所做的事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国恩走到她的身边,女孩的眼晴正四下瞧着,而手却不安分地自架上不停地将东西放入她的大背包中。
  “喂”
  女孩吓了一大跳!两只眼睛惊惧地望着她,“做什么?”国恩看看店员然后转向她,“把你放进去的东西拿出来。”
  “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女孩倔强又心虚地说着。
  “你希望我找店员来搜你的身吗?”国恩看着她,那张脸实在不象个坏女孩!女孩愤恨地瞪着她。“你是谁?这家店的老板吗?你知道我是谁!”“我不管你是谁,总之偷东西就是不对!你希望被送到警察局吗?”国恩不耐烦地将手上的篮子送到她的面前;“拿出来。”
  “你——”女孩气得咬牙切齿地:“我会要你好看的!”国恩失笑的凝视她,“唉呀,你真是怕死人了!”等她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将东西全交出来之后,国恩拉着她的手便往柜台走。
  “你干什么!”女孩失声惊叫:“我——”“我什么?想让全世界都知道你是个小偷?那你尽量叫好了!”国恩低声说着,人已经走到柜台:“结帐。”
  店员莫名其妙得打量着女孩杀人似的目光,和国恩闲闲的笑容。
  “五百六十块。”
  国恩掏出钱:“谢谢。”付了帐她便拉着女孩往外走。
  “你到底要干什么!”出了店门女孩的胆子便大了起来,她朝她怒目而视,“东西都己经交给你了,你还要怎么样?”
  国恩摇摇头,将那一大包东西交到她的手里。“不怎么样!你现在可以走了。”
  “什么意思?”女孩愕然又怀疑地看着她。“你想害我?”
  “害你什么?”国恩瞪了她一眼;“现在的小孩越来越没礼貌了。我懒得理你,你自求多福吧!别再偷东西了,很危险的,为了五百多块钱被逮到多倒霉!”说完,她便自顾自地走了,留下那女孩愕然地瞪着她的背影。“搞什么?!”
  “国恩,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锜轩回去了?”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沮丧,但仍是关心的。
  “回去了。”锜齐在厨房里回答;“你怎么了?”
  “我还好,你呢?”她咕哝着。
  “很好啊!”锜齐勉强一笑走了出来。“倒是我听你的声音好象不太好的样子,发生什么事了?”她走到客厅突然一楞,“她是谁?”
  隋国恩无奈地挥挥手。“你何不自己问她?”
  女孩一脸倔强地站在客厅门口,手上提着国恩交给她的东西,背包仍背着,一副随时都要离开的样子。
  锜齐莫名其妙地走到女孩的面前。“你是谁?”
  “水平,陆水平。”
  “你有什么事吗?”
  水平瞪着国恩半句话也不说,那样子活象她欠了她多少钱似的!锜齐一头雾水地转向国恩,“麻烦你们谁行行好,把事情说清楚好不好?”
  “我不知道啊!”国恩委屈地嚷了起来,“我逮到她偷东西,一时发了神经替她把钱付了。日行一善啊!我怎么知道她就是不放过我,一定要跟我回来,说什么一这定要把钱付清才肯走!”说到后来她忍不住哇哇大叫起来:“莫名其妙嘛!”“我不要欠你钱!”水平倔强地说着,“可是现在我身上没有钱,不过我可以替你们做事;我什么都会,等钱还清了你留我我也不要留下来!”“你看看!居然有这种事!才五百多块钱,她居然硬要留下来!有病嘛!”国恩又气又急地嚷着:“搞什么东西?”
  “不让我留下来就算了!”水平将手上的东西往地上一放;“那我也不要你施舍的东西,还给你!”她说完便往外走,行动十分坚决。
  “等一下!”锜齐连忙拦住她。“你可以留下来。”
  “锜齐!”国恩大叫;“你疯了?”
  锜齐没理她,迳自将女孩拉进客厅。“东西先放着吧。我正在做饭,等一下就可以吃了,你可以先去洗手。”
  水平仍望着国恩,那神情是带着挑战的,仿佛要看她敢不敢反对似的。
  国恩无奈地呻吟一声:“随便你吧。”
  等那女孩进了浴室之后,国恩才埋怨地转向锜齐:“你有毛病啊!为什么收留她?那根本是个借口而已,你还以为她是真的想留下来还债吗?”
  “我知道。”锜齐微微一笑。“那有什么关系?她没地方去,我们有地方可以收留她;她还那么年轻,总不能让她流落街头吧?”
  “你啊!”她摇摇头,一脸的无奈,“真的是被老头子影响得太严重了!你以为捡一个人和拾一只小猫、小狗一样简单吗?”
  锜齐笑了起来。“好象不是我去捡的吧!”她调侃地取笑她;“承认吧!如果你不想收留她,那你带她回来做什么?凭你,要甩掉她还不容易吗?”
  “我说不过你。”国恩瞪她一眼。“算了!等弄清楚她的来历就送她回去吧!”“那当然好啊,只不过到时候你可不要舍不得喔!”锜齐笑着回答。
  隋国恩瞪着她说不出话来。
  或许她们心里都明白,在这样的一个孩子身上,她们所看到的其实是自己的过去。
  深夜。
  她们坐在租来的车子里望着那栋大楼。大楼里只有少许微弱的灯光透出来,大楼的警卫坐在警卫室里看电视。
  “看起来好象‘精武门’。”隋国恩咕哝。
  “不错啊!现在当贼是轻松多了,至少不必防暗器,也不必轻功绝顶。”锜齐滑稽地说着。
  “真高兴你还有开玩笑的心情!”她厌恶地瞪她一眼,“我还宁愿进去之后不成功便成仁!至少不必被逮住受到严刑拷问。”
  “不会吧!那么残忍?”
  “会!他们用竹筷子挟你的手,用针刺你的指甲,把你吊起来站在冰块上面!”她装出狰狞的面孔。“如果你还是不招,他们还会鞭打你;不让你吃饭睡觉!呵呵!”“你有没有考虑过,去当武侠小说家?说不定会成为金庸第二!”锜齐笑着观察大楼里的一切;“当贼实在太委屈你了。”
  “谁叫我交友不慎!”她咕哝着将大楼的各种照片拿出来研究。
  “东西在几楼?”
  “七楼的保险箱里。”隋国恩想了一想;“这次真的有点伤脑筋了!那种保险箱我们从来没开过,二十四小时警卫、全天候监控系统,最糟的是它没有后门!”她厌恶地轻嚷:“居然有大楼里没有后门的!这也太扯了吧!”锜齐思考着:“那他们的垃圾怎么办?”
  “他们有一部电梯直通后面站巷的垃圾堆;那简直不能称之为电梯,只不过是个通道而已,专门丢垃圾用的。”她看了她一眼,“干万不要告诉我你打算从那里进去,我会疯掉的!”“可以考虑。”
  “锜齐!你真的是已经走火入魔了!”她怪叫。
  “嘘——”锜齐连忙将她的头压低。“有人出来了!”
  “是贺东和宗撼!”国恩轻叫。
  锜齐小心翼翼地抬起一只眼看着他们。
  从那次之后,宗撼真的没再出现过,甚至连一通电话也没有。她在心里叹息着,总觉得有点委屈。
  “贺东打过电话给我,说今天想找我出去。”
  “那你怎么没去?”
  国恩沉默一会儿:“不想去。”
  锜齐看着她,犹豫了三秒钟才垂下眼,“是不是因为这件事?”
  “我不知道。”她耸耸肩。“或许是。以前不知道的时候无所谓,现在知道了总觉得对不起他们。”
  “国恩——我想这件事或许我自己去做就可以了,反正这次你也帮不上什么忙。”
  “锜齐!”
  “别——”她还来不及阻止她,已经有人在车窗外敲敲窗子。
  宗撼微笑地脸出现在她们的眼前:“很特别的赏月方式。”
  “这下有趣了——”

  ☆第三章☆
  坐在宗撼黑白分明的客厅里,她们两个象是受审的犯人一样,表情象是做错事被逮住的孩子,有些委屈、有些心虚,连头都抬不起来。
  宗撼和贺东见到她们那模样又好气又好笑;坐在她们前面打量着她们,委实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问。
  国恩看了椅齐一眼,实在忍不住地嚷了起来:“你们到底要说什么?瞪着我们看什么!”“我们还想问你们呢!三更半夜你们躲在车子里做什么?”贺东闲闲的说着,不怀好意地斜睨她;“该不会那么好心来接我们下班吧?”
  “谁去接你们下班!好意思说这种话!你们怎么不来接我们F班!”国恩理直气壮地瞪着他。
  “好啊!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在哪里上班才行埃”贺东悠哉悠哉的抽着烟,胸有成竹地回答。
  她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只能狠狠地瞪着他看。
  锜齐不安地移动一下身子,委屈地咕哝着:“又没有人规定我们不可以躲在车子里,关你们什么事?如果我们高兴、我们喜欢住在车子里,你们也管不着啊!”她抬起头偷偷看了宗撼没有表情的脸一眼,看他没有反应才鼓起勇气继续说下去,“更何况我们又没有做坏事。”
  “你们刚刚当然是没有做坏事,可是你们是不是打算做坏事呢?”宗撼的声音是危险地轻柔,催眠似的温和,但听在她的耳里却是催命阎罗的声音!“这么晚了,你们到底在那里做什么?”
  锜齐回答不出来,手心冒冷汗,全身都象是泡进了冰水里一样。
  “那不干你的事!”国恩护卫着她。“我们没必要对你交代吧?”
  “贺东?”他看了他的好朋友一眼。
  贺东耸耸肩。“好吧!”他说着,有礼貌地了个手势,“请吧!”国恩朝沙发里缩了一下,强装出勇敢的样子。“去哪?”
  他不怀好意地笑了笑,“那要看你有多合作了。如果你乖乖的,我大概不会杀人灭尸吧!”国恩哭丧脸看着锜齐:“我一定要去吗?”
  锜齐深吸一口气瞪着宗撼,一副豁出去的样子;“你去吧!我等一下就出去。”
  国恩只好点点头和贺东往外走,但她的表情却轻松多了。
  看锜齐那个样子,如果宗撼识相的话他就该知道,他是讨不到什么便宜的;锜齐虽然对他心有愧疚,但是她还没有软弱到任他宰割。
  宗撼的如意算盘是打错了!
  等他们出去之后,她抬起头直视他的眼:“有什么话要说的,说吧!”他再一次对她的多变感到不可思议。三秒钟之前她还是一副委屈的模样,楚楚可怜的,三秒钟之后她的表情居然象个烈士!“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他忍不住问道。
  “你特地叫贺东带走国恩,就是要问我这种无聊的问题?”她瞪着他。
  宗撼摇摇头,点起一根烟。“我想问你,你们到底是做什么的?为什么这种时间会在我公司的门口?”“我说过那不干你的事!”“如果你正好是我们要找的那个贼,那就干我的事了!”锜齐猛然抬起头,冷冷地注视着他:“你指控我是个贼?”
  宗撼微微一惊,但他俩回视她的眼,企图从里面找倒蛛丝马迹。“我只是希望知道你们究竟在那里做什么?那家公司是由我和贺东负责的,我有必要知道。”
  锜齐站了起来,走到他的面前,眼里充满了挑战。“如果我真的是打算去当贼的话呢?你想怎么样?”宗撼楞楞地看着她,好半晌才别开脸。“我希望不是。”
  “如果是呢!”她仍不放弃地追问。
  他看着她那美丽、几乎带着妖艳的脸,那双如星子般漆亮的大眼里,闪着几乎无令他无法自制的的光芒。
  他凝视着她,沙哑地开口:“你不知道你在玩火?”他一语双关的说着,深深地凝视着她。
  锜齐猛然后退一步!刚刚笼罩在他们之间的是什么?!她傻傻的看着他;他的身躯紧绷,脸上的表情奇异得令她紧张。
  宗撼连忙深吸一口气。手上的烟已经燃到了尽头,他转过身子重新为自己点起一支烟。
  他努力地平静自已。手居然有些不可自制地颤抖。
  她怎么可以有那种、那样脆弱的表情?是她点起来的火,但她去象是见到大野狼的小红帽一样!“宗撼?”她怯怯地轻喊。
  他叹口气苦笑:“我送你回去吧?”
  锜齐摇摇头。“我可以自己开车回去。”
  “贺东已经把车开回去了,他现在应该和国恩在路上。”他转过身来,很庆幸这么多年来的训练使他的自制力收放自如。
  或者说在他还能收放自如的时候,他还找到他的理智。呵!车内的气氛是尴尬的沉默。她如坐针毡地坐在他的身边,想不出要说什么,又能说什么?他的表情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好象她根本没坐在他的身旁似的,可是他的眼神却不是这么一回事。
  她看着他,委屈又难过地想着:贺东虽然看起来温和、好商量,可是事实上他和宗撼一样有着钢铁般的意志力!她为什么要忍受这一切?为什么要象犯人一样坐在这辆“囚车”里?国恩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真的很想叫他下车,让她自己回去算了,也不知道为会么;明明不长的路程为什么会特别显得难熬?“心虚了吗?”
  “什么意思?”她突然生起气来,“我真的不知道你希望从我这里知道什么,难道我承认我是个小偷,你就高兴了吗?”
  贺东看了她一眼,摇摇头。“你们的口风可真紧,为什么不痛痛快快承认就算了!”他在红灯前停下车子,“我们想知道的也就只是这样而已。”
  隋国恩怒气冲天地瞪着他。“就算是又怎么样?你们损失了什么吗?你们自己设计的公司被偷,那是你们自己学艺不精!为什么就一定要找个贼来当替罪羔羊呢?”
  他沉默了很久,直到后面的车子等得不耐烦,猛按喇叭他才启动车子。他缓缓的舒了口气才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损失什么?”
  国恩一楞。“我——我说过这样的话吗?”
  贺东将车子停在路边,转过身子面对她。“那些都是你们做的,对不对?”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回避着他的眼神。
  “国思——”他叹了口气:“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嘴硬?当我和宗撼第一次在宴会上见到你们和老将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就猜到大概了。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死也要否认?”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死也要追问!”她生气地嚷着:“知到这些对你们有什么好处?你打电话约我也是为了这件事对不对?你就是想从我这里套出话来!”“你真的是这样认为的?”他轻柔地问着。
  国恩别开脸去不理他,无限的委屈明白地写在她的脸上。
  贺东又叹了口气,点起一根烟缓缓开口:“如果我和宗撼不在乎你们的话。我们又何必苦苦追问呢?你们到底是不是小偷,对我们又有什么要紧的?你真的那么迟钝?”
  国恩垂下眼不说话。她不知道面对这种情形她能说些什么?他们处的是敌对立场;都怪老将,明知道是这种情形却还介绍他们认识!“国恩——”贺东想了想,有些烦燥地抓了抓头发。“唉——怎么会这样?到底怎么回事?”
  “或许我们根本不应该认识,只是徒增困扰而已。”她叹息地说着。
  他即使还想间些什么也没开口,有些事情说清楚了未必就好,有时候不问比间来得恰当,尤其是在感情上!“我想回家了。”她说着,声音里有强忍的委屈和难受。
  贺东看着她,忍不住轻轻将她的身子转过来面对自己。“事情没有那么槽的,就算你的锜齐真的是贼,我也不会在乎的。”他凝视着她的眼:“虽然我真的希望不要发生那种情形。”
  她咬着下唇只能摇摇头,说不出话来。
  “你相不相信一见钟情?”他轻轻地问着。
  国恩看着他,仍是摇摇头。
  贺东苦笑两声:“原本我也不信——”
  她们几乎是同时到家的,贺东再坐宗撼的车回去。当她们在家门口见到彼此的时候,只能相视苦笑!看来两个人都过了很辛苦的一个夜晚。
  “你还好吧?”锜齐一边掏钥匙一边问着。
  “你说呢?”国恩无奈地叹气:“以后的日子是不会好过了!是谁说恋爱是件快乐的事?那个人应该判死刑!”锜齐干笑两声打开了门。她们还没进门,水平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她们回来了!”
  “谁在家里?”她们莫名其妙地问道。还来不及弄清楚,水平已经迫不及待的跑了出来。
  “你们的干爹等你们好久了!”
  “干爹?”锜齐一头雾水地问:“我什么时候多出个干爹?怎么我自己都不知道?”
  国恩耸耸肩走进去,一到客厅便叫了起来:“老将!你还敢来?!”她气得尖叫:“都是你害的!”
  老将一脸笑意地端坐在客厅里。“怎么这么大火气对自己的干爹?”
  锜齐也没好气地瞪着他。“你还好意思问!都是你害得我们现在进退两难!”“什么进退两难?”他一脸无辜地问着:“我只是来问你们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而已。现在听你们这样说,总不会是不想做这件事吧?”
  “你明知道我们是——”国恩突然意识到客厅里还有个水平,她顿时住嘴转向水平,“你先去睡吧!”水平摇摇头。“我还不想睡,有什么事不可以让我知道的?这位干爹对我很好啊!他什么事都告诉我了,我知道你们也是被他捡到的。”
  锜齐又好气,又好笑地对着他,“你还对她说了什么?”老将笑着打量她们,“我只不过是想问她,有没有兴趣接受我的调教而已。”
  “没有!”
  “有!”
  她们同时回答,答案却全然不同。
  他眨眨眼。“这么悬殊的答案啊?”
  “你少教坏小孩子!我和锜齐都领教过你的‘教导’了!”国恩不屑地瞪他。“水平,你进去!我们有话对我们的‘干爹’说。”
  老将居然求救地看着水平。
  锜齐简直要大笑了。“你不要又来这一套!”她转向水平:“你不要理这个老家伙,先进去吧!我保证我们不会拆了他那把老骨头的。”
  “了不起海K他一顿罢了。”国恩笑嘻嘻地补充。
  “好吧!”水平只好摊推手。“那我先进去了,未来的干爹拜。”
  “‘未来的干爹’?”国恩似笑非笑地瞪着他。
  他无辜地点点头。“她是块好材料。”
  锜齐在他的面前坐下来。“我劝你别打她的主意。她是我和国恩暂时收留的。我们不会让你打她的主意的!”“可是你们已经快退休了!等你们退休之后我要怎么办?”他居然说得理直气壮、理所当然地。
  “谁告诉你我们要退休的?”国恩瞪着他。
  老将笑了起来。“等你们一结婚不就要退休了吗?我可等不到你们的小孩出生来接你们的棒子。”
  “老将!你在胡说什么!”锜齐叫了起来:“你真的是老糊涂了!谁告诉你我们要结婚的?”
  “你们自己啊!”
  “什么?!”她们面面相觑,全都莫名其妙。
  老将笑了起来,表情十分温和。“我看得出来,你们这两个小妮子是对那两个傻小子动了真感情了,要不然怎么会生那么大的气?你们为我做事也不少日子了,我当然要为你们的未来着想,那两个小子是不错的——”“老将!”她们异口同声叫了起来。
  “怎么?我说错了吗?”他仍是一脸的无辜。
  锜齐简直哭笑不得!
  这么荒谬的事也只有老将想得出来;他居然把自己当成月下老人了!“我知道!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你一个人一手导演的。”国恩气急败坏地嚷着:“你太过分了嘛!现在怎么办?”
  “没办法啦!我只好找别人做啦!”老将笑了笑,“总不能叫你们去偷未来老公的公司吧!”锜齐无奈地看着他,“不要再开玩笑了,好不好?”“我是说真的!”他很认真地说着:“要不然你自己问问国恩,看她还愿不愿意做这件事?”国恩一楞,面对锜齐的眼光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锜齐叹了口气:“我本来就打算自己做的。你不用在这里挑拨离间,这件事和国恩没有关系。”
  “锜齐,你说什么?我没有说不做!你真的以为我是那种人吗?”国恩被侮辱似的说道:“我当然和你一起做!”老将来回看了她们几秒钟,“那好,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我等你们的消息,不要让我等太久喔!客人的时间有限,我走了!”等他走出门,她们互视摇头叹息:“又上当了!”他静静的坐在房间里,面前的电视机定格在一个画面上,昏暗的灯光中他仍能清晰的看到画面上的人影。
  事实其实已经很清楚了,画面上的身影是他即使闭上眼晴也不会认错的。
  那是锜齐。?
  他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朝思暮想的女子。他最初的直觉并没有错,但他一点开心的感觉都没有。
  宗撼叹口气。贺东回来的时候一直沉默着,表情凝重,他大概已经知道事实的真相了,他们都没说出口,因为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
  她们的下一个目标是他们的公司。
  该让她们得手吗?他知道如果他们不做手脚,那么她们是绝不可能得手的!那该怎么办?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他必须抓住自己心爱的女人!他烦燥地仰首望天,为什么会这样呢?如果不让她得手那就只能抓她了——除非她放弃……他跳了起来!除非她肯放弃!而他会想尽办法让她放弃!“你要去哪里?”水平问着,疲倦地揉揉自己的双腿。“己经走好远了。你知不知道有种东西叫交通工具?”
  “你可以不要跟着我啊!”锜齐漫不经心地说着:“我也不知道我要到哪里去,只是散步而已。”
  “散步?!”她怪叫,“你已经走了两个钟头了!这叫散步?我还以为你打算健行呢!”锜齐终于停了下来,在路边的行人椅上坐了下来。“那就休息吧。”
  水平舒了口气,“感谢老天!”
  望着路上的车辆、行人,锜齐楞楞的出了神,眼神一片迷蒙。
  陆水平看着她,忍不住开口:“锜齐,你有什么心事吗?这两天你都不高兴;国恩也是一样,一副全天下的人都对不起她的样子。你们怎么了?”“没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她厌恶地嚷着:“你们难道只会说这句话吗?两个人都只会说‘没什么’,我又不是瞎子!”锜齐笑了笑,勉强打起精神。“别说这些了,反正你也帮不上忙的。说说你吧!你在我们家住了好几天了,我都还没问你呢。”
  “问我什么?”水平没精打彩的。“我没什么好说的。”
  “是吗?”锜齐望着她,“我倒不这么觉得,你应该是有很多事可以说才对,例如你住在哪里?读哪个学校?为什么会偷东西?”
  水平不耐烦的挥挥手,“那有什么好说的?会偷东西当然是因为没钱买,要不然谁高兴当小偷?”
  “那你家呢?你家住在哪里?”
  “我没有家;有家的话还需要出来流浪吗?”她回答,仿佛那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似的。
  锜齐笑了起来。“我想接下来你要告诉我你根本没有父母,你是打石头缝里冒出来的,是不是?”
  水平摊摊手。“差不多。”
  锜齐看着水平清秀的面孔;过去的自己也是这个样子,甚至比她更桀骜不驯、更叛逆不羁呵!或许这是每个孩子都必须经过的阶段吧!只是有人幸运聪明些,有人则相反罢了。
  “你的问题我已经回答了,现在换我问你了吧?”
  “你那也算回答?”
  “当然算啊!你有问我有答,怎么不算?”她娇蛮地说着。
  锜齐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去考大学一定考得上。有问有答就算得分了?考上台大都没问题!”水平满不在乎地动了动身子。“你要不要告诉我,你和国恩到底是做什么的?那天来的那个老头又是什么人?”锜齐想了一想,十分认真地回答:“我和国恩都是老将的情妇,我们什么都不做,就是等他来而已。”她有些无奈地叹息:“你也看到了,我和国恩几乎每天都在家。”
  “什么?”她瞪大了双眼,张口结舌的:“不可能吧?他虽然还不是很老,可是——”“可是什么?”锜椅齐哀叹着,表情十足。“你不明白的。我和国恩当年也和你一样无所事事、到处晃荡。国恩是孤儿,而我是翘家的不良少女。”她半真半假的苦笑,“如果不跟老将,可能下场会更惨!”“真的是这样吗?我看他不象是那种人——”水平半信半疑地。“你不是骗我吧?”
  “信不信由你。”锜齐站起身来。“我们回去吧。”
  她们正要往回走,突然有人喊着:“锜齐!”锜齐转身,一看到那人便楞住了。“小美!”
  一个身穿鲜红色套装的女子急急忙忙的赶到她们的面前。一朵腼腆的笑容出现在她的脸上,“真的是你?我刚刚看到你还不敢相信呢!我看你很久了,一直不敢叫你……”锜齐垂下眼。看到昔日的伙伴,让她又想起了从前的一切。
  “你现在过得好不好?”小美有点紧张的问着:“自从——自从你进了——”她看了莫名其妙的水平一眼。“进了——那里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你的消息了,我——我一直担心你——”锜齐微微一笑,笑容中充满了苦涩。“我很好,你呢?”
  她无奈的比比自已身上夸张的服饰,沧桑的浓妆显示了她所从事的职业。“你说呢?只能混口饭吃而已。”她看着她,“你现在看起来是真的过得不错,比我好多了。”
  锜齐无言的苦笑:“应该是吧。”
  小美点点头,表情很欣慰。“那就好了。我们都希望你过得好——哈,那么多人里,总要有人过得象个人吧!小杰没多久就被抓去关了,阿狗也一样;大家都没什么好下常”她说着,涩涩地笑了起来,十分萧索地看着她。“现在至少还有你过得好。你现在在做什么?”
  “没做什么——”锜齐挥挥手,“只是和你一样混日子而已。”
  “喔——那——那就这样吧——”她似乎还想说什么,却也看得出锜齐并不想多谈,她只能尴尬而无措地笑着,不停地用涂满寇丹的手抚着自己的头发。“再见——”锜齐忍住满眼的泪水硬咽地:“再见。”
  她们才一转身,小美又说话了:“锜齐——”“你知道——当年我们真的都觉得很对不起你……”“我知道——”可是那一切都无法挽回了!锜齐强忍着泪水,忍住回头的冲动往前走。
  她已经不能回头了!从那一天起她就再也不能回头了。
  “谁找我?”老将打着呵欠走出来,边走还边喃喃抱怨着:“老人家需要休息的。”
  “是我。”
  他楞了一下。“宗撼?”他迅速转了转脑筋,微微一笑,“是你啊!怎么会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说呢?”宗撼站在他的窗前。“当然是有事才会来找你。”
  老将坐在沙发上夸张地呻吟一声。“那就快说吧!我的年纪大了,一不睡午觉就受不了。”
  “是吗?”宗撼转过身来,一夜没睡使他看起来比平常更加危险。“只不过还没到不能兴风作浪的时候。”
  “兴风作浪?”他眨眨他的眼,“年轻人,你说什么?这可是个很严重的指控!我兴什么风、作什么浪?你总不好觉可不能说是我害你的吧!”他一派悠闲地点燃他的烟斗,精明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男子。
  宗撼走到他的面前坐下。和老将打交道几乎是从事这一行的人都必经的过程;算算日子他们认识也有几年的时间了,对眼前的老人家,他也说不上来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感情?对了,感情!如果他们肯承认的话,对这个小老头确是有感情的,即使有时候他们真的想一把掐死他算了!就象现在。
  “锜齐和隋国恩都是你调教出来的是吗?”他几乎是叹息地:“我早该看出来的,那些做法和你一模一样。这次的工作你也打算叫她们去做是不是?”
  “问我这种问题叫我怎么回答?”老将瞪着他。“难道你不知道,有种高贵的品行叫‘职业道德’吗?”
  “你只要告诉我是或不是就行了。”
  “有什么差别吗?”他有趣地望着他,“我以为你们年轻人谈起恋爱来都是不要命的,非死去活来才罢手。既然是那样,计较那些不是很没意义吗?”
  宗撼苦恼的耙着自己的一头乱发,“你到底要不要告诉我!”“不要。”老将干脆地回答。
  “老将——”他懊恼地呻吟:“你到底想做什么?你知不知道这件事真的很重要?我不管你说不说现在我就当这件事是你安排的。你一定要叫她们立刻停止。”
  “为什么?”
  “因为——”宗撼犹豫了一下,“因为那根本是个陷阱!”


  ☆第四章☆
  第四 章
  “水平!陆水平!你给我出来!”国恩气急败坏地叫着,手上拿着一份报纸。
  “什么事嘛?一大早叫叫叫的!”水平揉着惺松的睡眼,咕哝着走出来。
  “你自己看看!不要告诉我你不认识上面那个人!”她生气地将报纸交给她。
  水平接过报纸,上面有一大半的版面登着她的相片。
  寻人启事
  水平,你妈妈因为想念你而病倒了,清况危急!见报后立即与家人联铬,过去的一切家人愿意既往不咎!请快回来吧!ps:若有仁人君子知其下落访与我们联络,必有重谢!“又来这一套!”水平将报纸一扔,不耐烦地:“我早就习惯了,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大惊小怪的。”
  “喂!小姐,你没搞错吧?上面说你妈妈生病了!”国恩瞪着她,“你不是说你没有家人吗?现在你自己看看,登得这么大想不知道都难!”哎呀!你不要大惊小怪的好不好?”她厌烦地回答:“他们每次都来这套,我老早就司空见惯了,不是我妈生病了,就是我爸生病了,什么嘛!搞不好我爸和我妈也是看报纸才知道他们自己生病了呢!哈!好笑。”她讽刺的笑了笑,“每次我一出来几天不回去,他们就一副我被绑架啦、失踪啦的样子,连警察局都不想理他们了,所以他们就来这一套。我早就不相信他们了!爱登就去登埃管他们去死!”“万一她真的生病了。怎么办?”
  “我妈?”水平大笑,极其讽刺地:“我告诉你,我妈比麦克杰克森还怕死!她会生病?哈!你别开玩笑了!”国恩顿时傻眼。“"你这也太夸张了吧?”
  水平耸耸肩。“是吗?那你应该去见见我爸妈,他们才夸张!”“那这个怎么办?”她指指报纸。
  “什么怎么办?”水平厌恶的一脚踢开它,“不理它啊!”“你总不能永远不回家吧?”锜齐走了出来。“而且他们会担心你的。”
  “他们?”水平笑了笑。“你说谁?”
  “登报纸的人。”
  “嗯!他们。”水平垂下眼以掩饰她眼中的伤痛,“一个管家、两个保镶、一个女佣——哈!他们担心的可不是我,而是他们的工作,天知道我妈可是付了他们的天价,把我给弄丢了。他们当然是要担心了!”锜齐和国恩对望一眼。从她所说的,不难想象她是生长在什么样的一个家庭。
  水平,一个孤单、寂寞又叛逆的富家女。
  “你们不会去通风报信吧?”她抬起眼十分认真地间,眼中有一丝脆弱。“我真的不想回去!那些人成天把我关在房子里,好象我是什么麻疯病人一样!说什么怕我被绑票!其实是怕我出门、怕自己丢掉工作!我真的受不了了,才逃出来的。”她乞求地看着她们,“和你在一起我很快乐,不要赶我走好不好?”“水平——”锜齐叹息着摇摇头。“你不能水远躲这里,不如回去和你的父母说清楚;才是解决之道。”
  “我不要!你以为我没试过吗?他们根本不听我说话!”她跳了起来,满眼的伤痛。“因为他们太忙了!如果你们坚持要我走,我就走!可是我绝不回去,绝不!”
  国恩只好点点头,让她在这里总此让她满街到处乱跑好;“你不要鬼叫鬼叫的,又没人锐一定要你走,只你这样总有一天会后梅的。”
  “我不会!”她说得斩钉截铁的:“永远不会!”“对!我当年也是这么说的。”锜齐苦笑着说道。
  她应该拒绝他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他的音她就是忍不住渴望见他口面——她叹息着埋怨自已意志不坚,却又无能为力!
  宗撼打量着她。几分钟了,从她坐下来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搅拌着那杯咖啡,表情僵硬。“和我在一起让你这么不自在吗?”
  “没有。”她闷闷地回答。
  “那你为什么连着也不看我一眼?”
  他的声音邢么温柔,仿沸带着某种令人无法抗拒的魔力似的。锜齐不由自主地抬起眼注视着他。
  他看起来瘦了一一些,也憔了一些;她居然有种想伸手抚平他的伤痛的冲动。
  她被自已吓了一跳!怎么会有这种荒谬的念头?宗撼是那种天塌下来都可从一肩扛起的男人,她居然还想为他抚平伤痛引尤其当她很可能就是那个令他烦恼的根源的时候!“你笑什么?”
  锜齐楞住,没想到自己居然不知不觉的笑了起来。“没什么。”她摇摇头终于叹了口气,想得太多了,或许根本不是她所想的那个样子。“真的没什么,你找我出来有什么事?”
  “没事,我只是想看看你。”他轻轻说着,高大的身躯在椅子上移动了一下。
  “好几天没看到你了……我本来早就想找你的……”锜齐注视着他,他居然有些不自在。
  宗撼叹了口气,“算了。”怎么说?他早已过了说甜言蜜语的年纪了,现在连叫他说说自已心里的想法都觉得不自在。“我只是想见你而已。”
  她笑了笑,表情自然了许多,或许知道原来他也并不是她所想的那样,完美无缺。
  完美?怎么在她的心里竟一直是这样认为的吗?什么样的人在她心里会是完美的?她楞楞的看着他,是他这样的人?!
  宗撼不知道她又想到什么了,只知道她的心思转动的速度,只怕是他搭太空梭都追不上的。他无奈地拍拍她的手,“想到什么了?你真的很难懂,可不可以不要再玩猜猜看的游戏了?”
  他那一脸的无奈,竟真的让她笑了起来。“你真的觉得我很难懂?那对你来说会造成困扰吗?”
  “当然会。”宗撼深深地凝视她,“如果换成是你,你不会吗?”
  “不会。”她微微一笑。“人和人之间太了解不见得是好事,我宁愿朦胧一点好。”
  “甚至对自己所爱的人?”
  她一楞,呆呆地望着他说不出话来。
  宗撼笑了。“瞧!说到这一点你就说不出话来了,这对你来说是那么可怕的吗?爱一个人或被某人深爱着,对你来说是那么不可能吗?”
  “我们一定要讨论这个吗?”锜齐低下头,脸迅速红了起来。“我不想说这件事。”
  “如果我坚持呢?”
  “那——那我就——”她突然定住眼光,定在前方的某个人身上。
  “怎么了?”宗撼不明就里地随着她的目光转过身去,不远处有个男子正愤怒地望着他们。“他是谁?”
  “我——我想回去了——”她困难地说着。泪水已含在眼眶。
  “锜齐?”他莫名其妙却又感到无比的愤怒!那是谁?为什么她一看到他就有这种反应?千百种念头迅速在他的脑海里转过一遍。
  是她过去的恋人?
  光是想到这一点他就感到怒不可遏!“他是——”他话还没说完她已迅速起身,拿着她的东西便往外冲,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锜齐!”
  “国恩?”水平怪异地咕哝:“我老觉得怪怪的——”隋国恩一手拿着冰淇淋、一手牵着她,随意地测览着橱窗内的东西,状态悠闲。“怎么样?”
  “我老觉得有人跟着我们。”她忍不住四下张望,表情和国恩正好成对比。
  “我知道埃”国恩笑嘻嘻地。“从电影院出来就一直跟着了。”
  “你早就发觉了?”水平轻声怪叫:“那你还一副没事的样子!”“本来就没事嘛!”“有人跟踪我们耶!”“我知道埃”国恩指指橱窗上的镜子。“是个很差劲的跟踪者,我不想理他。爱跟就让他跟嘛!反五又不是跟着我的。”
  “什么!”
  国恩笑了起来,斜睨她一眼。“他是跟着你的。我想大概是你的家人派出的侦探吧。啧!啧!啧!怎么会找这么差劲的侦探?”她摇摇头,居然有点无奈地,“我已经走得够馒的了,他居然还跟不上!”“国恩!”水平气绿了脸,“你是故意的!”
  “现在才知道?”她横了她一眼,“你和那个侦探一样差劲。”
  “你——你——”水平又气又急地跺脚,索性不理她急忙的往前奔去。
  “哎!等一下!”国恩一把拉住她。“你急什么嘛!”“难道我要等他来抓我回去才开始急吗?”
  国恩笑了起来。“谁说他能抓你回去?有我在你怕什么!”她闲闲地转头看了那侦探一眼,居然还对他微微一笑。“他要是能跟着我们回家,我随便你!”“你该不会又在骗我吧?”水平狐疑地瞪着她。
  国恩受了冤枉似的嚷了起来:“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没良心的家伙!你要是不相信我,那你自己走好了。”
  “好嘛!”水平拉着她,讨好地:“我相信你总可以了吧!”
  国恩笑了笑:“这还差不多!走吧,逛街还有个保镖也不错啊!”“他说那是个陷阱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你不知道?”她蹙起眉,“既然连你都不知道,就应该取消这件任务!万一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办?”“不会的。”老将摇摇头。“我猜这是宗撼的鬼主意,他不想锜齐去偷他的公司,自然会这么说,哪会有什么陷讲?”“我不这么觉得。”她优心地反对,“已经有人反对我们的做法了,万一这件事真的是个陷阱那怎么办?我们不能让锜齐去冒险!”
  老将思考着,会有什么陷讲?
  这怎么想也没有什么危险性啊!了不起是被逮到而已,就算被抓到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啊!他左思右想仍想不出所谓的陷阱会是什么。“不会的,就算是被抓到了也不会有什么事的,你太多心了!”
  她仍是不放心地望着他。“我看你还是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说。”
  老将只好点点头,毕竟他也不希望他的爱将发生什么事的。
  “锜齐!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人是谁?”他追上去有些恼怒地拦住她;“你怕什么?”
  她深呼吸几口气,勉强装出笑脸,“没——”“不要再告诉我没什么!我不是瞎子,有没有事我看得出来!”他坚定地握住她的手,“我不打算放手,除非你告诉我那个家伙是谁,发生了什么事!”她沉默了三秒钟,看他的表情知道她如果不说他是不会罢休的。有时候他这种固执是多么的令人痛恨!“他是我哥哥。”
  “你哥哥?”他一脸的不信,“既然是你哥哥,为什么你见到他要逃?”
  她摇摇头无奈又伤痛地:“你可不可以不要问?那是我的事。”
  “不可以!”宗撼几乎想用力摇撼她。
  她怎么还不明白?她的事对他来说比什么都重要!他想为她承担一切,想知道她的一切,而她却说那不关他的事!他有些伤心地看着她,“你为什么一定要把我赶出你的生命呢?”
  锜齐楞楞的望着他。
  宗撼苦笑了起来:“我不相信你是真的不明白。”
  “我——”锜齐吱吱唔唔的说不出话来:“我——”他叹口气:“我不勉强你。可是我们至少是朋友,就算是对一个朋友你也不该这样隐瞒吧?”
  锜齐只能点点头。
  他微微一笑。“既然是这样,那要不要上我的车?”
  “去哪?”
  “随便你。”他说着领她坐上他停在路边的车。“就算你想只坐在车里一整夜,我也不反对。”
  她讶异地看着他,从来不知道他竟是这样一个男人!宗撼也摇摇头,仿佛知道她心中的疑问似的。“别意外。”他无奈的自嘲:“我也不知道我会是这样一个人。”
  “宗撼呢?”
  “出去了”贺东厌恶地回答,几乎无法掩饰他对他的讨厌。
  “出去了?”他讶异地:“怎么会出去了?·我们不是说好了,在这件事还没结束之刚,你们要留在公司的吗?万一那个小偷现在来了怎么办?”
  “我不是还留在这里吗?”贺东忍不住说道:“更何况我们是为你工作,并不是卖身给你。我和宗撼也没有答应你要二十四小时为你工作!”他实在很想告诉他宗撼现在就和那个偷儿在一起,好让自己得到几分钟的宁静!
  “贺东!你怎么这么说话,我只不过随口问问罢了。你有权利这样对你的‘老板’吗?”他那个样子就象他不靠他赏这口饭吃,便会饿死似的!
  他真的开始后悔接下这个案子了!
  当初宗撼便警告过他:陆明昌这个人财大气粗一定不好相处,偏偏他禁不住朋友的请托而执意接下这份工作;宗撼则是因为总有人踩他们的地盘,所以也没有坚持不接这件工作。他们原先的构想是,想借这个机会试试看是不是真的有人向他们挑战,没想到居然会是这种情形!
  他很能了解为什么陆明昌会找不到人为他工作了!
  “陆先生,我和宗撼都很不赞成你的做法,那会坏了规矩的!”他努力使自己的口气听起来象是“谦卑”的样子。
  “你们有什么资格不赞成?”他居然很理所当然的说着:“我花这么多钱请你们来,不是为了要问你们赞不赞成,你们只要把你们份内的工作做好就行了,其他的没必要过问。只要这件事成了,我不会亏待你们的。”
  贺东虚假地笑了笑,真的很想一拳打掉他脸上那种施恩似的笑容。“是吗?既然如此;我最好努力工作了。”他说着,希望他会明白他的意思是请他离开。
  有时候他忍不住要怀疑,陆明昌真的是活在这个时代的人吗?怎么现在还有人以为金钱是万能的?只要有钱就能当君王,而把其他人都当成奴隶呢?陆明昌根本是还活在十八世纪的怪物!可借那个怪物听不出来他话中的意思,不但不走反而还坐了下来。“我看你一个人坐在这里也无聊,不如我陪你聊聊吧!”“我不会无聊,我可以看报纸。”贺东几乎是呻吟地说着。
  “在看什么?”陆明昌恍若未闻的,说着便伸手去拿他手上的报纸,“我看看。”
  他叹息一声。“拿去吧。”
  陆明昌看着报纸,突然脸红脖子粗地嚷了起来:“这是什么?”
  “什么是什么?”贺东莫名其妙的,探头看他正在看的新闻。“喔,寻人启事啊!”陆明昌又气又急的:“电话呢?电话在哪里?”“你的面前。”贺东指指他面前的桌子。
  他连忙拿起电话拨了几个号码。“喂?是我!你们是怎么办事的?小姐不见了,我为什么不知道?什么!太太呢?——打麻将!”他咆哮起来,“女儿都不见了,还有心情去打麻将!什么?太太根本没回去——”他气得脸都绿了,“你们——你们这些废物!”他猛然摔下电话,气得坐在椅子上猛喘气。“废物!全是一群废物!”贺东连忙倒了杯水放在他的面前。"怎么回事?你还好吧?”
  陆明昌又气又急的:“连个人都看不住!真不知道我花钱请那些人是做什么的!”“是你的女儿失踪了?”他瞄了一眼报纸。“上面还说尊夫人生病了。”
  “生病?!他妈的生个鬼病!”他气急败坏地叫着:“人还在牌桌上呢!真他妈的混帐!”贺东无言地叹口气。
  如果他的家庭是那个样子,那他也要逃家!陆明昌坐在椅子上居然也叹了口气,整个人的气焰都消失了。
  “陆先生?”
  他摇摇头,“唉——不知道为什么,水平就是在家里待不住,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是我唯一的女儿,要什么有什么,可是她就是的愿意让我安心——”他苦笑两声:“大概我这个老头子真的很让人讨厌吧!是不是?”
  贺东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有沉默地坐在一旁,表情有些尴尬。
  “我知道,其实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他无奈地笑了笑,“我有时候是很讨人厌的。”他说着起身,“我回去了”“陆先生——”贺东忍不住有点同情他。“您女儿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陆明昌苦笑着点点头。“谢谢。”
  “哇!我不知道你这么厉害!”水平乐不可支地说着:“看他被你耍得团团转,真的好过瘾!”
  “你才知道!”国恩得意地笑着。“早告诉你不用担心的嘛!那种小角色根本难不到我的。咦?”她和水平走到家门前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你——你这个时间在这里做什么?”
  水平莫名其妙地看着坐在她们家门前的男子,“他是谁啊?”
  国恩无奈地走到他的面前:“锜齐的大哥。喂!锜先生,又有什么事吗?”他抬起头来,显然有些醉意。“我来找我妹妹的。她还没回来,显然是因为她还在和某个男人约会,哈!有时间和男人约会,却没时间回家一趟!”
  “椅轩!”国恩愤怒地将他从地上拽起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
  “国恩!”水平惊叫起来。
  “你不要管!这家伙需要一点教训!”她愤怒地低声咆哮,直视他的眼,“你这个混蛋!你给我听清楚!锜齐不想回家是因为他们全家人都当她是麻疯病人!因为你妈只要见到她,就会突然变成神经病!你听清楚了没有?”
  “国恩!”水平拉住她:“不要这样!”
  “让我说!”国恩压抑了一年的愤怒,全在这一瞬间暴发出来:“我恨透了你们这一家不知感恩的家伙!当她是干古罪人一样,一再地践踏她!难道你们不知道?你们还可以得回她已经是天大的奇迹了吗?”她气得落下泪来,却仍硬咽而坚决地说着,“你以为每个吸毒的孩子都能象她这样完全复原?你们先是把她扔在下三滥的、完全不人道地勒戒所里;再来是象只畜生一样把她关在铁栏里!现在你们又当她是什么死刑犯一样,一再地指控她!你们算什么?!”“你住口!”锜轩锰力推开她。“那一切都是她自找的!你以为我们喜欢这样呜?你以为我们全家都是虐待狂?你懂什么!她不是你妹妹,不是你辛辛苦苦养大的掌上明珠,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你——”国恩气极反笑,“对!她不是我的妹妹、不是我的女儿。很遗憾她不是。要不然她不会受那么多不人道的待遇!”“人道?”锜轩居然也笑了!他走到她的面前,目光如炬的望着她。“我告诉你什么叫‘人道’!我妈每天半夜尖叫着醒来,这叫‘人道’!我爸每天象个游魂一样四处游荡,这叫‘人道’!我每天心惊胆战,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崩溃,这叫‘人道’!”他指着她,仿佛她就是那个罪魁祸首似的愤恨,“你跟我谈人道?你居然敢跟我谈人道!”“你——”“统统都住口!”他们全都楞住了!锜齐站在他们身后,泪流满面的跪倒在地上,掩面痛哭。“不要再说了,你们都不要再说了!”“锜齐!”国恩奔到她的身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先扶她进去吧。”一直没出声的宗撼突然出现,一把抱起哭倒在地上的她,“来。”
  “你不要动她!”锜轩冲到宗撼的面前。“她是我妹妹,我会照顾她!”“我已经看到你是如何的‘照顾’她了。”宗撼冷冷地说着:“现在一切由我接手。”
  “我叫你放下她!”锜轩愤怒的喊了起来!“不要再吵了!”锜齐捂着耳朵尖叫,挣扎着自己跌跌撞撞的往屋里奔去。
  “锜齐!”

  ☆第五章☆
  水平坐在客厅里凝视着已经睡着的男子,他的脸看过来几乎是脆弱的,昨天晚上那种悲愤消失之后,他看起来也只是个饱受折磨的平常人而已。
  他们昨天的对话她全听进去了。说真的;如果要她说是谁对谁错,她还真的说不出来。
  她只知道她很羡慕他们之间的情份;如果没有强大的亲情为后盾,他们无须如此互相伤害。
  她永远也想不到锜齐的过去是如此的千疮百孔。她也想不到即使经历了这些,他们居然还能彼此相爱;她们过去一定是一对很好的兄妹。
  锜齐其实和锜轩长得满象的。她偷偷的凑近他的脸,仔细地看着他。
  他们都有一对很好看的眼晴,薄薄的嘴唇,唇形都同样很迷人——她正研究得入神,突然发现那对眼睛的主人正迷惑地看着她,她吓了一大跳!“哇!”锜轩被她一叫,猛然跳了起来。“做什么!”水平惊魂未定的望着他,“吓死人了!怎么突然睁开眼睛!你以为在演恐怖片吗?”
  锜轩莫名其妙的,“难道还要经过你的批准,才能睁开眼睛吗?”
  “我——”水平自知理亏地嘟起嘴:“我怎么知道你会突然醒过来嘛!”“你是谁?”锜轩这才感到头痛欲裂!他抱着头跌坐在沙发上,关于昨天的回亿又一点一点的回到脑海中来。“天哪!我昨天做了什么啊?!锜齐——”他猛然抬起头来。“锜齐呢?”
  水平几乎是同情的:“你也知道你昨天有多混帐了是吧?”
  “我问你!锜齐呢?”他暴躁地碱着。
  “嘘——”水平连忙比了比手势,指指房间里。“他们好不容易才让她睡着,而且更好不容易才打消要谋杀你的念头,你小声一点好不好?”
  锜轩这才放下心来。“我是该杀。”他微微苦笑着说。
  “他们也是这么说的。”水平叹息着看着他,又看看房间的门。“我从来没见过有人这么伤心的!”她黯然地摇头。“你们是真的伤了她的心了。”
  “我知道——”
  房门打开了,隋国恩走了出来,一脸的疲惫。看见锜轩醒了,没好气的冷笑:“醒啦?很潇洒嘛!随随便便扔个原子弹然后就睡着了,呵!功力惊人!”“国恩!”水平走到她身边替他求情:“你不要这样嘛!锜大哥他也很后悔啊!”“你有毛病啊!这么快就倒戈相向了!他给了你什么好处?”她愤怒地瞪着水平。
  “锜齐现在到底怎么样了?”锜轩低着头轻声问着。
  “托您的福,还没死!”
  “国恩!”
  “没关系!”锜轩苦笑着起身。“我是罪有应得。我先回去了,锜齐醒来请代我向她说抱歉……如果她不想回去,那我不会再勉强她了。”
  “锜大哥——”水平追了上去,“你不等她醒来吗?”“不了——”他黯然地摇头,叹了口气:“我想她不会高兴见到我的。”
  水平只有让他走,无奈地立在那里,注视着他的背影,等他走远了才回过头来。“国恩!你不觉得你对他太残忍了吗?毕竟是锜齐的大哥啊!”国恩疲惫的笑了笑,伤痛写在脸上,“我不觉得,如果你知道他们是如何对锜齐的,你就会知道什么叫残忍!”他一直坐在她的床畔,凝视着她的脸。那是一张饱受伤害的面孔。他没想到那些事竟是真实地发生在她的身上,即使是他亲耳听到,他都觉得不可思议!很残忍!真的很残忍!夜里她不停地流着泪,双眼空洞,仿佛那些事又真实地发生一次一样,那种表情令他心痛得几乎无法自制!
  她睡了,可是脸上仍有残余的泪水,那么让他难受。她到底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罪?在她那纤弱的肩上又背负了多少,她所不该背负的重担?他忍不住伸手轻轻替她拭泪,动作轻柔得仿佛稍一用力,她便会碎了似的。
  可是她还是醒了。锜齐睁开眼注视他,“你还没走?”
  宗撼涩涩一笑。凝视着她。“我不放心你。”
  “我没事了——”她有些羞涩的笑笑,“昨天真的很抱歉——”“抱歉?”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发生那种事你居还向我说抱歉?”
  锜齐无言地垂下眼。要不然她该说些什么?她的过去并不是她所能更改的,即使她多么希望那一切并不是真的发生过!既然她多么希望那一切只是一场恶梦!现在他知道了!他知道她过去是多么不堪的一个女孩,他知道连她的家人都不肯要她——锜齐忍不住又落下泪水——她一直知道自己终要付出代价。她也的确一直在付了代价;可是为什么代价却越付越高?难道她终身都要为当年的错误而负责吗?难道一次的错误就判了她死刑,再也没有机会了吗?“为什么又哭了?”他轻声说着,声音里有深深的叹息:“你知道你的泪水已经快把我淹死了吗?”他替她拭去满脸的泪水,温柔得连他自己都感到意外,“不要再哭了,一切都过去了。”
  是!一切都过去了!甚至是他们之间根本还没有开始的一切!锜齐别开脸,忍不住硬咽。她是太苛求了吗?她真的不明白上苍到底希望她怎么做,才肯将别人都轻易可以拥有的幸福分一点给她?“锜齐?”宗撼无奈地将她的身子转过来注视着她:“你到底伤心什么?至少让我知道一点吧?要不然我连怎么安慰你都不知道。”
  “我不要你安慰我。”她伤心地说着:“我只想一个人安静地哭。”
  “可是我就在这里啊!”
  “那你可以走啊!”她泪眼模糊地说着:“我已经没事了,你何必再留下来呢?”
  宗撼忍不住笑了起来,温柔地看着她,“你这个小呆瓜!如果我想走早就走了!何必等到现在?我当然是不想走才会留下来的,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
  “什么?”她楞楞地注视着他。
  他将脸靠近她,深怕她听不清楚似的、专注地说:“我关心你、喜欢你,所以我不会在这种时候离开你!”
  锜齐呆呆地看着他,那种表情象是在说他病了一样,极不可思议!“我知道现在说出来,可能不是什么好时机,可是我实在不想再被你赶来赶去了。”
  他叹息一声,眼里充满了无奈,“你老是赶我走,好象伯我在你的身边多待一分钟似的,我真的不明白我怎么会爱上你这种——这么迟钝的女孩——”他摇摇头头,忍不住笑了起来,“可借那不是我可以控制的——”她坐了起来,仍是不可思议地:“你真的知道你自己在说些什么吗?”她瞪着他的脸,很努力地想分辩自己是不是在作梦。“你已经知道我过去是怎样一个女孩子了你却还说这种话!”这下轮到他感到不可思议了!怎么原来她有这种属于六十年代的想法呢?宗撼眨眨他的眼,几乎失笑。“我知道你的过去又怎么样?那对你来说是那么重要的吗?”他摇摇头,深情地看着她:“或许那对我来说也很重要,那让我知道你曾有过什么样的日子,让我知道我该如何爱你。”
  锜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他说得那么自然?好象那根本不重要似的。“宗撼,你真的病了!”“我正在告诉你我爱你,而你却说我疯了?”“当然!任何一个理智的男人,都不会说你刚刚所说的话。我曾是一个太妹,一个——吸毒者!那对你来说难道都没有意义吗?”她几乎是气愤的:“你若不是根本被冲昏了头,就是被你那高贵的同情心给蒙蔽了!”宗撼翻翻白眼,怜爱地揉揉她的头,象对一个孩子似的:“我没有被冲昏头,加果我真的被冲昏了头,那么这些话早该在我们见面的第一天就告诉你了;另外我可以告诉你,我这个人向来没什么同情心,所以我根本不可能同情你。”他十分耐心的注视着她,“不过我倒是有很强的自尊心,如果你对我的表白仍不能有比较好的反应的话,我的自尊心很可能会受到很大的伤害!”她瞪着他,仿佛见到什么稀有动物一样,“你真的疯了!”“谢谢。”他干笑着回答,“你实在很懂得如何打击一个有强烈自尊的男人。”
  “我是说真的!”锜齐轻嚷着,挥舞着双手以表示她的激动,“你难道不觉得很——很怪异吗?你居然对一个人人都避之唯恐不及的女人说这种话?我——我——”看到他那饱受打击的表情,她突然说不下去了,只能楞楞地望着他。
  宗撼扶着她躺下,眼中的深情不改,“我知道现在对你说这些你一定不能接受,所以我不逼你。你现在先好好休息;等你真的可以思考的时候,我们再谈这件事。”
  他说得那么认真,使她几乎要相信他所说的了。
  他替她拉好被子,轻柔地在她的额上印下一吻,纯洁得象吻个孩子一样。“睡吧!我会再来找你的。”
  锜齐呆呆的躺着,看着他走向门口,“宗撼——”“嗯?”
  她叹息一声“谢谢。”
  他也叹息声:“我真不希望听到这种话;不过没关系,我们以后有很长的时间可以讨论这一点。”
  她微微一笑,真的很希望事实就象他所说的一样。
  “陆先生,我已经找到小姐了。”男人战战兢兢地说着,表情诚惶诚恐的,“这是我拍下来的照片。”
  “照片?”陆明昌怒气冲天地瞪着他。“既然已经找到了,为什么不把她带回来?拍什么鬼照片!”男人为难地搓着双手,“那时候是在闹市,我怕小姐不肯跟我回来——而且和她在一起的人很机灵,我——我跟丢了——”“跟丢了?!”他的声音里有强忍的怒气,一双眼睛死命地瞪着他,“你是个私家侦探!你还跟丢了?!”他惭愧地垂下眼,“我很抱歉。”
  “你——”陆明昌气得说不出话来,一把抢过照片。“明天起不用再来上班了!”“陆先生——”“怎么?”他瞪着他,“难道你还好意思向我要遣散费?!”“不是的。”男人强笑着开口:“我已经查到和小姐在一起的是什么人了,如果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可以把小姐带回来的!”“是吗?”陆明昌怀疑地看着他,再看看手上的照片,“和小姐在一起的是谁?”
  “是个名叫隋国恩的女孩子。”男人松口气,连腰杆都直了些,讲话也大声了点。“她以前是个太妹,还因为偷窃而进过感化院!”“什么?!”陆明昌大惊失色,“怎么会和这种人在一起?她们住在哪里知不知道?”
  “目前还不知道,可是我一定会尽快查出来的,您可以放心!”“放心?!”陆明昌吼道:“和那种人在一起我怎么会放心!万一她唆使水平去偷东西怎么办?”他急得六神无主地,“你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查出她们住的地方,不管花多少钱都无所谓!可是如果你在三天内还查不出来,那就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了,听到没有!”男人敢怒不敢言的假笑着,“我听到了——”“听到了还不快去找?!”陆明昌咆哮着!男人连忙退了出去,他这才忧心仲仲的坐回他的椅子上。
  怎么会和那种人在一起呢?她是他最重要的宝贝,万一——唉!
  他瞪着手上的相片,照片上的女骇笑容可掬地望着他,“如果她敢伤害我的孩子,我一定要她付出连做梦都想不到的代价!”“你今天很安静。”他望着她说着。
  隋国恩莫名其妙地感到一股寒意自背脊凉上心头,她怪异地回头看看背后,“不知道为什么我老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她蹙着眉咕哝着:“该不会是锜齐发生了什么事吧?”
  “你太多心了,锜齐已经是个大人了。更何况你不是说家里有人陪着她的吗?”贺东温柔地说着:“我想宗撼应该会去看她的,今天他很早就走了。”
  国恩点点头,可是仍不由自主地感到怪异。真的是她太敏感了吗?她甩甩头。“可能真的是我想得太多了,有水平在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才对——”“你真的很关心锜齐。”
  “她是我最要好的朋友。”
  贺东笑了起来。“我又没有说你做得不对,只是我有点不平衡而已。”
  “你有什么好不平衡的?”
  她瞪着他,“我现在人不是在这里了吗?”
  “你人在这里,可是你的心在家里、可不要告诉我,我得和锜齐争宠才能博得你的注意力。”
  “你在跟我说真的?还是假的?”国恩仍瞪着他。“你一天到晚和宗撼那家伙混在一起都可没说什么!难道你连锜齐的醋也吃?”“我没这样说,这是你说的。”他一副神闲气定的样子:“你怎么知道我吃醋?”“你耍我?!”国恩瞪大了眼睛。半晌之后突然眯着眼睛,促狭地笑了起来:“你知不知道这是要付出代价的?”“什么样的代价?”贺东一把抱住她,温柔地凝视着她,“你说说看,也许我会考虑。”
  国恩微嗔的撅着嘴:“就只会欺负我——”贺东笑了起来。温柔地将她拥入怀中,心满意足地叹息着:“你大概注定要让我欺负一辈子了,认命吧!”隋国恩也深吸一口气,心想如果可以这样一辈子也是很幸福的。
  有些人天生就是很幸运的,他们不必克服什么大风大浪就能轻易地拥有幸福,而有些人却不是如此——和贺东在一起是那么的自然,似乎一切都是那样的理所当然,好象他们早就注定要在一起似的。
  虽然她有时也会担心,这样的幸福似乎来得太过容易。但他总能思他的冷静和温柔来抚平她的疑虑,让她安逸地偎在他的怀中。遗忘一切地风风雨雨。
  她将脸埋进他宽广的胸膛里。“你看宗撼和锜齐会怎么样?”“当然是和我们一样,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啊!”他揉揉她的短发,轻声地说着:“我了解宗撼,他不是那么容易就放弃的人。”
  国恩叹口气:“真希望是这样——”
  “当然是这样的。”他放开她,注视着她的眼:“除了非有人想刻意破坏它。”
  “不要再说了。”她呻吟着,几乎是哀求地看着他。“这件事我们已经讨论过很多次了,可不可以不要再谈下去了!”贺东无言地注视着她,表情很是心痛。
  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她对这件事会如此坚持?即使明知那会在他们之间造成伤害,她仍在所不惜!“贺东——”国恩难受地望着她,“你不要这样!你这样真的叫我很难过,你明知这件事不是我可以决定的,为什么还一直要我选择呢?”
  “你当然可以决定!只要你不做,锜齐一个人也无法做的。这是为你们好!”“我知道,可是我做不到!我不能背叛锜齐!”国恩有些焦急的,企图获得他的谅解,“就算我不做,锜齐还是会自己做的,我怎么可以让她一个人去冒险呢?如果换成是你,你会让宗撼一个人去做吗?”
  他沉默不语。对她的“义气”觉得既骄傲又灰心。
  他从来不知道女人也可以如此固执,大概他真是对女人认识不多吧!“贺东?”她有些委屈地偷偷看他。
  他无奈地摇摇头,“算了!先不谈这件事,我想我说服不了你,宗撼也许可以说服锜齐吧!”“你不可以忘记答应我的事!”“我不会忘的。”他轻点她的鼻尖,娇宠地说着:“不过他早就知道了;除非宗撼是个呆子,要不然他可能比我更早知道这件事!”国恩无所谓地耸耸肩,“那不干我的事,只要锜奇不会认为是我出卖了她就行了!”他用力拥抱她。“你啊!我真拿你没办法!”她笑了起来,明知道事情其实还没过去,但仍闭着眼享受这短暂的幸福——就当她懦弱吧!如果这样的懦弱可以多留住一些温存,那么就让她一直这样懦弱下去吧!在他看不见的背后;她悄悄落下一滴泪水——“怎么这么没精神?”老将闲闲地抽着他的烟斗,打量着她才几天工夫便消瘦许多的身影,心里有一丝舍不得,却仍不动声色。
  “有吗?”她无精打采地回答,手茫然而无意义的在棋盘上移动。“可能是本来就不怎么好吧。”她抬起眼:“对了,你说暂时不要执行那件任务是什么意思?”“听说那是个陷阱。”
  “听谁说的?”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他挥挥手,象挥去一只恼人的苍蝇一样挥去这个话题。“反证只要我一确定没有问题就会通知你的,我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也不适合再什么。”
  锜齐却蹙起眉、狐疑地打量着他,“是这样吗?我有相信!是不是有人对你说过什么,所以才不愿意让我去做的?”“没有!没有!你这孩子怎么越来越多疑了?”老将不耐地叫着:“我现在才不管什么任不任务的,我只想知道你怎么搞的?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没精神!是谁欺负你了?是不是宗撼那小子?”
  “当然不是。”她口是心非地回答,天知道她光是想到他曾对她说过的话就头痛!突然,她想到什么似的突然瞪着老将:“你怎么知道宗撼去找过我?为什么你马上就想到他?是不是他也来找过你!”她恍然大悟的嚷了起来:“就是这样对不对!他来找过你,叫你不要让我去做,他知道他说服不了我所以帮来找你!”他一楞。“你真的很急着要定那个家伙的罪,是不是?”
  “什么意思?”
  老将摇摇头。“从你进门到现在,你就不断地找他的毛病,什么事都往他身上推,好似非给他一顶大帽子戴不可,怎么?他和你有仇啊!”锜齐无言的垂下眼咕哝着摇头:“没有碍…”“没有你干嘛非给他安个罪名不可?”他乘胜追击:“是不是他追得你无处可逃,所以你才会这个样子的?”
  “老将!”她几乎要举白旗投降了。“你不要再问了嘛,我好烦!”“烦什么?”他又恢复他那气定神闲的样子。果然是为了感情的事,那他还操什么心?“年轻人嘛!谈谈恋爱也是应该的,难道你想一辈子孤家寡人的过日子吗?”
  她不知道该如何对他说清楚才好,或者是该说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宗撼是那么的认真,他真的很努力要让她相信他的决心,可是她对那一切却只有一个感觉:害怕。
  她是真的很害怕!
  怕他的感情,也怕自己的感情。
  她烦燥地叹口气,想了又想终于决定,“我明天去执行任务。”
  “你什么?!”他怪叫。
  “我说我明天就去执行任务。”她大声说着,仿佛怕他听不见似的。
  老将莫名其妙的瞪着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突然做出这种决定?“你有毛病?我什么时候说你可以去执行那个任务来着!刚刚不是才说——”“我才不管你刚刚说什么!”她打断他的话,坚定地开口:“反正我已经知道任务的内容了,我明天就去做,而且我会一个人去!”“锜齐——”“你放心吧!如果我这次的任务成功了,我就洗手不干了。”她说着,仿佛要安慰他似地朝他微微一笑,“我会安全回来的,你等我的好消息吧!”她说着,根本不让他有反对的机会便走了出去。
  “锜齐!”老将大梦初醒地嚷了起来:“你等一下啊!回来啊!”他追了出去,而她居然已经不见了。老将又急又气地跺脚,“搞什么!”她一直在那盏温暖的灯光之下镀着步,犹豫又不安的,仿佛第一次上学的孩子一样,几次伸手想按铃却又怯懦地缩回手。
  就这样来找他?他会不会觉得她很随便?更何况她到底来找他做什么呢?要知道他的地址并不难,难的是找到他之后她该说些什么?水平第一千一百零一次叹息,对自己的懦弱一点办法都没有。其实有什么好怕的?她理直气壮的想着,随即却又泄气的呻吟一声;当然很可怕,她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
  万一他认为她很随便、很——算了!不管他认为什么,反正不会是好事就对了。
  既然是这样,她为什么还站在这里象个呆子一样迟迟不肯离开?到底找他做什么?从开始到现在,她已经在这里站快一个钟头了,她不停地问自己这个问题,也想过千百个理由,只可惜没有一个足以说服她自己的。
  连自己都说服不了,那她还留下来干什么?她几乎是委屈地在路边的行人椅上坐了下来,重重叹了口气:“搞什么东西嘛!怎么这么麻烦?”
  望着那盏灯光,她无奈地摇头;说不定他现在根本不在家,只的她还笨笨地坐在这里期望奇迹出现。
  她想了想,终于坚决的站了起来,她不可以让他以她是那种随随便便的女孩子!即使这很可能会让她后悔一辈子也一样。
  趁着还能找到理由说服自己的时候还是快走吧!心念一定,她猛地再看那盏灯光一眼,有些不舍——“算了!还是走吧!”水平自言自语地转身,才迈开步伐却望见前方的路灯下,有个男人正鬼鬼祟崇的偷看着她。“完了!这下真的玩完了!”她呻吟一声。
  怎么办?她焦急地想着,边在原地踱步,如果被抓回去她很可能真的要后悔一辈子了!“巷子口!”她突然想到。只要可以走到巷子口,她就安全了!她悄悄地后退着,不时注意对方的动静,心急的很想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去,却又担心惊动了对方——可惜对方已经朝她的方向走来了!“糟糕——”她瞪着他们之间越来越短的距离,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小姐!”那人终于叫了出来。“等一下!”“我神经病才等你!”她低骂一声,转身就跑!“小姐!”水平当他是凶神恶煞似的,没命的往前跑,突然——“哇!”“发生什么事了?”
  她惊魂未定地看着她一头撞上的人。“是你!”锜轩扶着她,也认出她。“你不是椅齐家里的那个小女孩吗?怎么了?”
  “有人跟踪我!”她小心地回头。那人迟疑的留在原地不敢过来。“就是他!”锜轩安抚地拍拍她的肩。“你留在这里,我过去看看。”
  “不要!万一——”
  “放心吧!”他朝她微笑。“不会有事的。”
  水平只好点点头,看着她朝那人的方向走去,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她顽皮地朝那人扮鬼脸,活诊!谁叫他动作那么慢!那人一见到锜轩高大的身形果然掉头就跑。
  水平忍不住摇摇头。“真笨耶!你以为你是来做贼的吗?天哪!”她低声说着,实在不明白她的老爸怎么会尽找一些笨蛋来做事?,锜轩走了回来,“他跑了,你没事吧?”面对他关心的眼光,她居然有些罪恶的只能摇摇头,咕哝着回答:“我没事……谢谢你……”“这么晚了,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我——”她思索着如何回答,有些紧张地揉着双手。“我——我迷路了。”才一说完她便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因为他正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陆水平怎么看都是在台北长大的孩子,她会迷路?她连忙加上注解,“这一带我从来没有来过。”至少这是实话,“我本来想叫计程车的,可是这里又没有车,我还没走到巷口那个人就莫名其妙的冒出来了!”锜轩点点头,显然完全可以接受她的说词。“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这么晚了一个人很危险的。”
  水平终于开心地笑了笑,快乐地挽着他的手臂。“我和锜齐住在一起啊!”
  他犹豫了三秒钟,有些不习惯她孩子似的信任。“那好吧,我送你回去。”
  她十分高兴的点头。现在才知道她老爸找的那些笨蛋原来也不是完全没有用处的,至少现在就很有用!

  ☆第六章☆
  她悄悄地打开房门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一身黑色的装扮在黑色的客厅里象个魅影般的移动。
  她几乎无声地走向大门口,手才伸向门把,客厅的灯摹地亮了起来!“干什么?想让我背负不仁不义的罪名是不是!”国恩打着呵欠,坐在沙发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想自己偷偷溜走?门都没有!”锜齐无奈的瞪着她。“三更半夜不睡觉起来做什么?”“有个人存心不让我睡啊!”她几乎是指控地回答:“你心里在想什么我会不知道吗?”
  “如果我说我只是想出去走走,你会不会相信?”她期望地问。
  “穿这样出去走走?”国恩瞪着她。“自古以来只有做贼的会穿成这个样子在三更半夜出门,你当我白痴啊?”
  她无奈地耸耸肩。“好吧!我只不过是希望你现在头脑不清醒而已,那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国恩站了起来。“走啊!”“国恩——”“再废话我就去报警,大家都不要去!”她龇牙咧嘴地威胁。
  “我有没有别的选择?”她嘟着嘴咕哝。
  “有啊,不要去。”她假笑着说。
  锜齐叹口气,国恩的固执有时候比她还可怕。“走吧!”
  “这还差不多。”她满意地点点头,将客厅的灯关上,和她一起走了出去。
  她们才关上门,房子里的另一扇门却悄悄地开了。
  水平探出头来。“想丢下我?才没那么容易呢!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深夜的大楼平静得一如往昔,大门边的警卫正睡眼惺松的看着棒球赛,声音大得连路口都听得清清楚楚。
  锜齐和国恩将车子停在大楼边的阴暗处,小心地观察着。
  “你打算怎么进去?”
  锜齐考虑了三秒钟,“本来是想从后面进去的,现要看起来不用了,直接从前门进去就可以下。”
  “你疯了!”国恩轻呼:“从前门进去?你还没上电梯就已经被人乱棒打死了!”“对我有点信心好不好?”她捶她。“还没做你怎么知道?他现在根本快睡着了,不会发觉的!”锜齐仔细地评估地形和自己的能力:“我答应过老将做完这一次就金盆洗手了,才不会自找麻烦呢!”她说着终于确定。“我现在进去,十五分钟之后你切断电源,然后把车子开到后面等我,我会从上面下来。”
  隋国恩只好点点头,轻轻握住她的手。“答应我,只要一有不对就立刻出来!千万不要犹豫。”
  锜齐笑了笑。“放心吧!我会小心的。”
  她们对视一眼,即使彼此的心中有多少不祥的预感也没敢说出口;或许她们都太多心了,这次会和过去一样顺利的!“我走了。”
  国恩望着锜齐轻灵的身影,忍不住为她捏了把冷汗。“千万小心!”她压低声音说着,两只眼睛直盯着她的背影,就要这时——“哈!被我逮到了!”
  国恩吓出了一身冷汗!
  “是我啦!”水平小声地说着,一张笑脸出现在她的面前。
  “水平?!”国恩讶异的轻声怪叫:“你在这里做什么?!快进来!”水平打开门坐了进去,一脸的得意。“我才要问你呢!你们这么晚了在我老爸的公司做什么?”
  “你老爸的公司?”国恩的下巴差点掉下来!“对啊!开幕的时候我还来过呢!”国恩呻吟一声:“这下有趣了!”
  “怎么回事?”水平莫名其妙的。“锜齐呢?我刚刚看到她的,现在她跑到哪里去了?”
  “她进去了。”
  “进去?”
  国恩捂着眼睛呻吟着:“她进去偷东西。”
  水平张大了嘴,“你是说你们是小偷?!”“宾果。”(注):宾果。是一种赌博游戏,参加者每人都领有一张卡片。卡片上的每个方框里都印有可能重复的数字,最先填满五个方框,并使它们在同一直线上的赌徒呼一声“宾果”表示胜利。
  通过了警卫那一关,她小心翼翼地登上太平门,四处寻找监视器,果然在最上方的墙边找到节个几乎看不到的小孔。
  这种监视器最讨厌了!它不会四处转动。只固定在楼梯的正前方。她厌恶的噬鼻,“真的是钱太多了!”
  看看手表,离国恩切断电源的时间还有十分钟,她得爬上七楼、找到保险箱、打开保险箱,然后再从七楼溜走,算算时间实在不够用,也只好冒险了!她低着头,将早已准备好的面纱戴上,以最快的速度冲上楼梯——监看室里的男人本来正在看报纸的。可是闭路电视上那一闪而过的人影却没逃过他的眼睛。“宗撼。”
  “嗯?”
  “她来了。”贺东的声音象是一声叹息。
  宗撼走到他的背后,影象上的人正登上四楼的楼梯。
  “怎么办?”贺东问道。
  他的表情阴晴不定的,过了三秒钟才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去抓她们。”
  贺东百般无奈地起身。“我到后面去逮国恩,她就交给你了。要不要打电话叫陆明昌过来?”
  “我来打。”宗撼说着,眼睛仍盯着荧幕上的人影。
  贺东拍拍他的肩,正要走出去电灯突然熄了,他忍不住苦笑。“真的很专业。”
  时间刚刚好!
  锜齐登上七楼,所有的电灯都熄了,三秒钟之后有几盏小灯亮了起来,象这种科技大楼一定会有备用电源的。
  她镇定一下心神,集中注意力在偌大的力公室里寻找自己的目标。
  她很快地闪入总经理办公室;所有的保险箱都放在总经理室里,想必这里也不会例外。
  开锁花了她三分钟的时间,那间房间大得让她几乎看呆了。“天哪!”
  将近三十坪的空间里什么都有!她目瞪口呆的立在那里,“这下惨了!”
  锜齐思考了一分钟的时间,终于决定了自己的目标,开始下手找。
  找保险箱又花了她将近十分钟的时间,冷汗开始滑下她的背。
  她咬着唇瓣,将整个办公室搜过一遍,好不容易才找到隐藏在墙上的保险箱,十分钟已经过去了!大楼的灯光最迟会在十分钟之后亮起来,她只有五分钟的时间可以开锁!锜齐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努力保持镇定,这次绝对不可以失败!“接下来怎么办?”水平既兴奋又紧张地问着。
  “等她下来。”国恩焦急地望着漆黑的大楼。“希望里面的人都睡死了!”可惜连坐在大厅的警卫都跳了起来。“怎么回事?!”“惨了!”她连忙将水平的头压低。“快藏起来!”国恩以最慢的速度滑动车子。冷汗在她的额上渗出,眼看巷口就要到了。
  “国恩!那是我爸的车!”水平突然轻声惊叫起来。
  “什么!”国恩一楞。“他来做什么?你爸爸常常这样半夜突击检查吗?”“才不会!这种时间他应该和他的情妇在一起的。”
  陷阱!
  她蓦然明白所谓“陷讲”的意思了!“槽了!”“怎么样?”“他们打算抓锜齐!”“什么意思?”水平见她一脸的惊恐,不由得也紧张起来。“你不是说你们是受雇来测试的吗?”“对!可是从来没人可以抓到锜齐,如果她被你爸爸逮到,那家公司的知名度会直线上涨;如果我猜得没错;他很可能已经通知好警察和记者等着了!”她脸色大变的:“以前也有人做同样的事,他们先发布消息然后再将人保出来!”“那也没关系啊!”水平松了一口气,“锜齐又不会去坐牢。”
  国恩苍白着脸。“是这样没错,可是你想她的家人知道了之后会怎么样?”
  水平当下绿了脸。“完了——”
  椅齐闭着眼睛在心申默祷着:一定要开!
  她的手轻轻地转动——
  开了!
  她大喜过望的睁开眼睛。保险箱开了,她所要的东西就在眼前!她连忙将袋子打开,将东西放进去。
  东西到手了,可是她却总觉得似乎还有什么事正等着她!她起身往外走,办公室仍然一片阴暗,可是——她一楞,有人!对方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似乎已经等她很久了。她定在当场,不用问也知道是谁!她失败了。
  锜齐习惯性的咬着下唇,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做?如果她可以闯出去,那么她的任务就不算失败,可是要如何闯出去?宗撼就坐在她的面前好整以暇的等着她,要通过他比登天还难!她静静地移动,密切地注意他的动静,门口就在他的旁边——突然她脚下一绊,整个人往地上跌去!
  宗撼吓了一大跳,连忙跑到她身边。“锜齐?”
  他一靠近,她就知道他中计了!他根本还来不及反应,她已经有所动作了。
  锜齐迅速跳了起来,想也不想便往门口冲——宗撼的动作却也不比她慢,他抢先一步抓住了她的手。“等一下!”锜齐甩开他的手,在黑暗中轻灵地转个身往外窜。宗撼却没放她走的意思,他追了上去,几乎就在同时灯亮了起来!蓦然亮起的灯光让她措手不及,脚又被摆在墙角的垃圾筒绊了一跤,整个人往地上跌去,而在还来不及反应时头部已经感到一阵剧痛——“锜齐!”“我去!”“水平?”国恩讶异的轻嚷。
  “回家又不会死人,可是万一锜齐真的发生什么事,我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她勉强地笑着;“你赶快到后面去接她吧!我爸爸那里我会应付的。”
  “水平——”国恩难过的望着她,明知道她有多不愿意回家却又无能为力——她难过地垂下眼。
  “我一定会再去找你们的!”水平说着,将车门打开。
  “就算你不来,我和锜齐也会去找你的!”水平真心的笑了起来。“好啊,你们去把我偷回来好了!”“没问题!”“锜齐?”宗撼大惊失色地扶起她。她的双眼紧闭、脸色苍白,一些鲜血自她的头上流了下来。“你怎么样了?说话啊!”她勉为其难的睁开眼,忍不住发出呻吟。
  “我送你去医院!”他抱起她,焦急地往外冲!
  锜齐却猛力一跳,挣脱他温暖的怀抱,纵身往窗外跳下。
  “锜齐!”宗撼大叫,发疯似的冲上前去。
  宗撼那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大概全世界都听到了!国恩听得吓出了一身冷汗,她惊恐的冲出车子,抬头往上看——锜齐象特技演员一样纵身跳出窗子,双手抓住她事先安排好的绳子往下溜。
  国恩全身发抖的看着她渐渐接近地面的身影。“我如果再帮你一次,我就活该下地狱!”她咬着牙发誓。
  “最好是这样!”贺东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那声音里有强忍的愤怒!她一楞,往声音的方向看去。“贺东——”“就当我没看见,你快走吧!”贺东痛心地说着。
  “对不起——”她低声说着,连忙坐回车子将车子发动,这才发现自己的脸上居然有几滴血。“锜齐——”锜齐终于回到地面上,整个人摇摇晃晃的几乎站不住脚!国恩赶紧将车门打开,“快上来!”锜齐强忍着晕眩上车,有气无力地:“快走——”她那一头一脸的血看起来触目惊心!国恩颤抖着“你忍一忍,我马上送你到医院!”“不!到——到老将那里去——”她的声音愈来愈虚弱,人已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搞什么?!”陆明昌气急败坏的咆哮着:“明明已经抓到了!人都受伤了,怎么还让她跑掉?”他怒气冲天的朝他们吼着:“你们到底有没有用心?!还想不想拿钱啊?”
  宗撼瞪着地上的血迹。“我不会拿你的钱的。”
  “什么意思?不拿钱就算了吗!”陆明昌仍吼着,转向女儿:“还有你!你刚刚为什么拦着我不让我上来?”
  水平和宗撼一样瞪着地上的血迹。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你们在看什么!”陆明昌气不过,冲上前去将地上的血迹用脚乱踩着。“我在问你们话!”宗撼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半句话也不说就转身大步走开。
  “站住!”陆明昌气疯了的大吼。
  “我劝你不要惹他,他现在的心情很不好。”贺东不道什么时候已站在他们的身后,平静地说着。
  “不要惹他?!”陆明昌瞪着他,象见到怪物一样“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是你们的老板!”“已经不是了。”贺东微微一笑,表情居然有些怜悯。“从刚刚开始就不是了。”
  “什么话?你知不知道我可以告你们!”
  “我会和你打官司打到你输为止。”贺东仍毫不以为忤地笑着,说的话和表情完全是两回事。他朝水平颔首为礼之后潇洒地退了出去,竟看不出他有半点怒气的样子。
  “反了!反了!”陆明昌气得鬼叫:“我要告你们!我一定要告你们!”水平惭愧地垂下眼,为自己居然有种蛮不讲理的父扁对他们感到抱歉。
  “真是气死我了!”陆明昌见他们已经走远了,一肚子的气全岛在女儿身上,“你到底在搞什么东西?先是和一个小偷在一起——”他恍然大悟的嚷了起来:“就是她!今天来偷东西的就是她对不对?你居然串通外人来偷自己的老子!”水平忍不住叫了起来:“你少冤枉我!怎么不说是你自己太过分了?为了赚钱不择手段!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害了很多人!”
  “你——”他气绿了脸。“你跟我回去!等会儿我再好好教训你!”“我不要!”水平焦急的嚷着:“都是你害锜齐受伤了!我要去看她!”“你试试看!除非我死了!”陆明昌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用力抓住她的手。“跟我走!”水平急得落下泪来,却又无地挣脱她父亲,只好任由他拖着离开。可是她知道。如果她不想办法逃跑,亲眼着到锜齐安然无羔的话,这辈子她都不会原谅他的。
  宗撼以不要命的速度开着车,脸上的表情可怕极了!他的脑海里不停的想着她跳出窗子的那一幕——他这一生从来没有那么害怕过!在那一瞬间,如果不是他及时看到她抓住了绳子,那么他会跟着她跳下去!光是想到这一点他就觉得不寒而粟!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她不相信他对她所付出的感情!可怕的是她对他的不信任!她居然会以为他在知道了所有的一切之后,会让她冒着永远失运家人的危险,而去固守他所谓的职业道德吗?她居然宁可不顾一切往外跳!她居然敢冒着生命危险往外跳!如果她没握住绳子呢?如果——那么多的如果让他不由得捏了把冷汗,几乎没有再想下去的勇气。
  他将车子停在椅齐的家门口,那里没人,屋里的灯也没亮,可见她们根本没有回来。
  锜齐一定不会到医院去的,那她带着伤能到哪里去?“宗撼!”贺东的车子从后面追了上来。“老将!”他立刻调转车头,速度之快让贺东吓白了脸!“你想当特技演员啊!”他摇摇头跟了上去,却发现一向稳定的宗撼这次开起车来毫无章法可言;若不是深夜车子少,他只怕早已撞成一堆破铜烂铁了,而原本二十分钟的路程他只开了不到十分钟就到了。
  贺东佩服地望着他如神风特攻队一样,冲进老将那栋优美的房子里。
  希望那房子的梁柱够牢固;宗撼现在连战车都不怕了!老将忧心地坐在她的床畔,“她现在怎么样了?要不要紧?有没有脑震荡?”
  “还不知道,要等她醒过来才清楚。”她细心地替她包扎着。“你不要坐在这里吵闹,出去端杯温开水来好不好?”她不耐烦地赶他走;他已经问她十几次了,象得了健忘症一样,“每隔几分钟就要问一次相同的问题。”
  “国恩,你去倒水。”
  隋国恩坐在锜齐的身畔,一动也不动地注视着她的脸,对他的话恍若未闻。
  “老头儿!”
  “好!好!!!我去就是了!”老将十分不放心的再看着锜齐的脸,深怕只要他一出去她就会骤然消失似的。
  等他出出之后,她才终于叹口气,仔细地注视着锜齐苍白得几乎没有血色的面孔,忧虑浮现在她的脸上。“怎么还不醒过来?”
  “将夫人——”国恩急得几乎要落下泪来。“锜齐是不是很严重?”
  “没有!”她连忙安慰她,微笑着握住她的手。“你不要担心,她只是头部受伤暂时昏迷而已,我想她很快会醒过来的;或许她是太累了也说不定。”
  “都是我不好——”国恩摇摇头自责的垂下眼。“如果我不让她去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傻孩子!锜齐的个性我们都知道,她决定的事是谁也改变不了的,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可是——”
  “水来了!”老将急急忙忙的奔了进来。“她醒了没有?”
  “你小声一点好吗?”将夫人瞪着她的丈夫。“这里有病人。”
  老将不理会她,迢自走到锜齐的面前,见他仍然没有醒来的迹象,不由得蹙起眉头,“怎么还没醒?你行不行啊!我看她要是再不醒,我就要送她去医院了,这样下去很危险的!”“再等一等,如果等一下她还是没醒的话再做打算。”
  “老将!”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怒吼。
  他们全都吓了一大跳,那声音大得象打雷!“槽了!”老将哭丧着脸,“来寻仇的!”“是宗撼!”国恩跳了起来,怒气正蓄势待发,“我去找他算帐!”“算帐?小姐啊!你是贼他是抓贼的,你去找他算什么帐?”
  “我不管!他口口声声说爱锜齐,结果你看看!”国恩指着躺在床上的锜齐,“这就是他爱她的方法吗?”她越说越气,索性冲了出去一边叫骂着:“宗撼!你还有脸来!”老将拦不住,只有喃喃自语,“那好,等你们两败俱伤再说——”“老将!”他的爱妻不客气地瞪着她。“亏你还是他们的长辈!”“好嘛!”他委屈的垂下头。“我现在去送死可以了吧?”将夫人又好气又好笑的摇头叹息,注视着他无限委屈的走出去。
  “宗撼!”隋国恩怒气冲天地冲到他的面前。“你居然还敢出现?锜齐——”“她现在怎么样了?”他抓住她的手,力气之大几乎将她的手骨捏碎。“她现在在哪里?”
  “你还关心她吗?”国恩强忍着痛楚,咬牙切齿的瞪着他。“如果不是,她会那么不要命的往外跳?如果不是你,她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她怒视着他,“是你把她弄成这个样子的!你居然还敢问我?”
  “国恩!”贺东追了进来,“不要说了。”他把她的手自他的掌握之中解救出来。“锜齐呢?”
  国恩仍不甘示弱地瞪着宗撼。
  宗撼用力拨开她往里面跑。“锜齐!锜齐!”“你不要冲动!”老将连忙冲出来劝着:“她还没醒,我们正在照顾她!”“她现在怎么样了?为什么不送医院?她跌得很重,有没有脑震荡?”他连珠炮似的问着。根本不给老将机会回答。人已经冲进屋里去了!“宗撼!”国恩仍余怒未消的想追上去。
  “国恩!”贺东连忙拉住她;“你不要去了,你看不出来他已经快疯了吗?这一路上我郁快被他吓出心脏病来了。你现在不让他去见她,他会杀了你的!”她这才停下来,但表情却仍是不怎么甘愿的。
  贺东轻轻将她的身子转了过来,伸手为她试泪。“怎么了?”她摇摇头,沮丧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叹息一声,将她拥入怀中。“不要难过了,嗯?”
  老将悄悄地退出客厅,回到房门口。不一会儿他的妻子也退了出来。“怎么样了?”他压低声音问道。
  她微微一笑,“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锜齐醒了?”
  “还没,不过我想很快就会醒了。”
  老将点点头仍立在原地。
  “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她问着。
  “没地方去了啊!”他有点不知所措地回答:“那我们去哪里?”
  她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到客厅去啊!”“客厅有人了,我想如果我待在那里他们会恨我一辈子的。”他很滑稽地说着,搔搔自己微秃的头,“所以我们现在没地方去了。”他说着突然眨眨眼睛,调皮的面孔上有着一双深情的眸子。“我们还有后门,不知道夫人愿不愿意赏光,陪我散散步?”

  ☆第七章☆
  他仿佛注定要守候在她的床畔似的。认识她以来似乎他总是守候着,等她醒过来。
  而她什么时候才能够睁开眼睛看看他?什么时候才能够清醒过来?宗撼捂住自己的脸,忍住了所有的激动情绪。他真的是那么不可信任吗?为什么她宁可冒险也不愿意给他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他真的不明白,是他表达感情的方式太拙劣?还真是一种命定?她看起来比上次更憔悴更苍白了!多希望可以再见到初相见时的那个她;那种令他为之惊艳的美丽,那种令他为之倾倒的笑容!他苦涩地笑了起来,居然有种想流泪的冲动!他将脸埋在她冰冷的手里,无助得不知如何是好。如果这就是爱情,如果他对她的爱竟会逼得她无处可逃,那么他宁可选择不爱,选择离开——“宗撼?”她突然轻轻地唤着。
  他抬起头来,努力将自己的表情控制祝“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要不要我去请将军夫人?”她摇摇头,却痛得眼泪都掉了下来。“我——没事了——”“头很痛吗?会不会头晕?刚刚将夫人说过如果你会头晕的话,要赶快叫她!”他焦急注视着她的眼睛;听说脑震荡的人瞳孔会放大,他仔细地观察着她的眸子。
  “我真的没事了。”她避开他那仿佛可议直透人心的目光,记忆一点一散地回到脑海中。
  她被他逮个正着、她耍诈骗他、灯光突然大亮、她撞到某个不知名的东西,剧痛袭来——他的眼睛、心痛、惭愧、跳窗——她完全清醒过来了。现在他终于知道事实了!过去他只是臆测,而现在事实邑经摆在眼前,她再也不能狡辩了!他知道她不但过去是个吸毒的太妹,现在还是个专门偷东西为生的贼?她紧紧地闭上双眼,根本没有勇气看他。
  “锜齐——”他心痛地摇头。“你真的那么讨厌我?”
  “讨厌?”她喃喃地重复,似乎不明自这句话的意思似的,事实上她也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他却还说这种话?
  宗撼深吸一口气,“我不知道原来你这么讨厌我,要不然我不会一再的烦你——”“你到底在说什么?”锜齐睁着迷蒙的双眼,仍有些虚弱的问着:“为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懂?”
  他微微苦笑。“你真的不明自吗?如果你不是讨厌我、如果你信任我一丝一毫,那你又何必宁可冒生命的危险往下跳?”他黯然的垂下眼,心痛凌驾了一切。“我还以为——”锜齐傻傻的望着他。“你以为我之所以会跳窗子是因为我讨厌你?”她完全呆住了怎么看起来如此精明干练的男人,会有这种糊涂的想法?“不是吗?”他说着,压抑的怒气蓄势待发,“如果不是,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不知道我差点被你吓死!你知不知道我差点跟着你一起跳下去!如果不是,你为什么不肯给我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他的眼中盛满了心痛与伤心,一字一句都在指责着她的自私与愚蠢!锜齐突然傻眼了,“怎么我们之间原来是有代沟的吗?”
  “什么?”他瞪着她好象她疯了一样。
  锜齐努力撑起自己。却有些力不从心,宗撼正犹豫着该不该伸手扶她,她已经委屈地瞪着他,“麻烦你扶我起来行不行?”
  他只好小心翼翼地扶起她,动作轻柔得仿佛她是什么易碎物品一样。
  锜齐坐直身子,轻轻地喘息一下,看着他。“我们真的有代沟。”她认真的说着,很肯定地望着他。
  宗撼坐在她的身边,姿势突然紧张起来,看起来象是随时都准备夺门而逃似的。“什么意思?”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却牵动了伤口,痛得她龇牙咧嘴的呻吟。
  他手足无措的看着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或做些什么。
  锜齐终于敢正视他的眼睛了,她握住他一直放在床上的手,犹豫地思考着。
  该如何说?该说些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矜持起来,苍白的脸上摹然飞起两朵红云——“好奇怪……”她浑身不自在的咕哝着。
  “锜齐?”宗撼的眼底悄悄的燃起了希望之火,反握住她的手。“你到底要说什么?”她羞涩又无奈的看着他。“一定要说吗?”
  “我希望你说。”
  “我不是讨厌你。”她选择了最容易开口的先说。
  “然后呢?”
  锜齐的脸红得几乎让她怀疑自己是否生病了?她尴尬地侧过身子。“没有然后了。”
  宗撼放心的笑了起来;突然觉得自己原来是那么的可笑,竟象个初谈恋爱的傻小子一样患得患失。
  “你可不可以不要笑得象个傻瓜一样?”她恼羞成怒的嚷了起来。
  “当然可以。”他坐到她的身边,凝视着她娇美的容颜。轻轻吻着她受伤的额头,正一正色说:“那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锜齐羞涩的低喃。
  “绝对不可以再做那么危险的事了!我真的不能想象,如果当时你没有握住那根绳子的话——”他心有余悸的抱紧她。“你真的吓死我了!”
  她偎在他的怀里,有种心满意足的感动;知道有他这样的人为自己担心,人生似乎不再那样苦涩艰难了。
  如果他们可以早些认识——她忍不住落下泪来,如果那一切都不曾发生过,那么她的人生是不是真的会比较快乐些?水平觉得自己一辈子的泪似乎都流干了!她叫了又叫、吵了又吵,就是没人肯理她。
  她既委屈又难受。现在锜齐和国恩到底怎么样了?宗撼和贺东会不会误会他们?锜齐的伤重不重?流了那么多的血一定很严重的!她又气又急的将房里所有可以砸的东西全一咕脑儿的往墙上砸,发出的声响几乎可以吵醒全世界,偏偏她的家人象是全都聋了一样,居然没人肯来问一声。
  “放我出去!”她气急败坏的大吼:“快点开门!要不然我要自杀了!”
  还是没人理她。
  “太过分了!什么家嘛!我根死你们了!”她大叫。终于声嘶力竭地跌坐在地上,泪水又落了下来。她起身打开冰箱,却发现里面一无所有。他们真的打算让她饿死在里面!“我要出去——”她伤心地哭了起来。“我不要待要这里——锜齐——国恩——”她转身着着自己上次逃出去的那扇窗户,这次他们学聪明了,用铁栏将窗户围了起来,如果她打算拆掉那些栏杆逃出去,那她大概等到一九九七都还关在这里!国恩答应她一定会来找她的,可是那要等到什么时候?说不定锜齐伤得很重,国恩一定忙得没时间想起她。
  还有锜轩,他会不会在这段时间里交了别的女朋友?说不定他早就有女朋友了!她无限悲伤的想着,怎么也忍不住泪水,她的初恋——她真的恨死了这个他们称之为“家”的地方!这根本是个冷血的牢笼!她甚至不记得她到底是从什么时间开始,对这个地方如此深痛恶绝的。是从她的母亲开始将打牌当成每天的“主食”开始的?还是从她的父亲有了别的女人开始的?还是在她只有做错事的时候,才能见到他们的时候开始的?
  呵!早记不清楚了,因为那些几乎是从她一出生就存在的事实。
  他们现在简直把她当成囚犯一样的对待,她终于稍稍能够明白锜齐的心情了。
  这的确不是人能过的日子!
  “真的有这么恶劣吗?”老将怀疑地打量着他们。在他们的口中陆明昌简直成了十恶不赦的重刑犯了,活象他下十几十次地狱都不够似的。“他没那么糟糕吧?这会不会是你们这些家伙的报复手段之一?”“什么!”国恩不服气的叫了起来:“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你还怀疑啊?如果不是那家伙耍诈,锜齐怎么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对啊!”锜齐象只小应声虫一样附和着,不时睁着她那双无辜而又“纯洁无暇”的双眼望着他。
  “那为什么我老是有一种上当的感觉?”老将仍半信半疑的咕哝着,视线落在宗撼和贺东的身上,“你们说。这两个小鬼诡计多端,我上太多次当了!你们该不会也和她们联合起来骗我吧?”
  宗撼和贺东对看一眼,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才不会得罪她们两个,又不至于让自己良心不安?“怎么?说不出来啊?”老将得意地看看锜齐和国恩,“我就知道又是你们两个的诡计——”“不是的!”宗撼连忙开口:“因为——因为陆明昌毕竟是出钱雇用我们的人,这件事我们没有立场多说什么……我是职业道德。”
  国恩这下抓到机会了,十分开心的提醒他:“喔,忘了告诉你,贺东已经替你辞掉那个案子了。”她笑眯眯的,“陆明昌说要告你耶!”宗撼瞪了他的挚友一眼:“谢谢你啊!”贺东满脸尴尬的干笑着,“我本来打算自己告诉你的——”“到底怎么样?”老将没耐心的叫着;“有没有那回事?”
  宗撼看了锜齐一眼,她正一脸期待的注视着他。他哀叹一声,反正是在劫难逃了,索性拖个人下水算了。“是有这么回事,他打算抓锜齐向新闻界公布,不过他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在他的感觉里锜齐只不过是个小偷罢了。”
  “什么‘只不过是个小偷罢了’!”国恩抗议的反驳:“锜齐和我是掉入他设下的‘陷讲’也!他这么做太可恶了吧!况且他现在还把水平软禁在家里。”
  “那个小女孩是他的女儿?”老将讶异地问。
  “对啊!水平那么活泼的人,被关起来一定会疯掉的。”锜齐叹息着。
  “说不定锜齐这次受伤也是他安排的!”国恩眯着眼,煞有介事地说着:“他事先就知道我们会去,可是他又担心宗撼和贺东抓不住我们,所以他就先布下陷阱等我们上钩!”他们全都看着她,异口同声地:“哇!太夸张了吧?”“天晓得是不是这样的。”她嘴硬地辩解着,可是想了一想,好象真的有点夸张——“好吧!我承认我是有点‘小人之心’,可是陆明昌也不是什么君子啊!”老将翻翻白眼。“好!就算他真的是十恶不赦好了,你们现在到底希望我怎么做?”
  “帮我们救出水平啊!”锜齐认真的点头,伤口又让她痛得掉下眼泪,她一脸痛苦的说着:“总不能让她老是被关起来吧?会得自闭症的!”“喔——”老将沉吟了三秒钟,“那倒不是什么大问题——”他想了想,“不过事先声明喔!接下来的事我可不管的,你们不可以叫我去当家庭保姆!”“不会吧?”国恩怪异地打量着他。“没那么狠要叫他家破人亡的啦!”老将生气的瞪着她,他们全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余怒气未消的朝锜齐伸出手,“东西呢?”
  锜齐抓起一直扔在地上的背包,上面仍沾有她的血迹;她从里面掏出一只可爱的小猪扑满交给他。
  宗撼一看脸部绿了,“你千万不妻告诉我,你冒着生命危险,为的就是偷这只小猪!”“难道你不觉得它很可爱吗?”她顽皮的笑着。
  他简直不敢相信!“难道不能偷一些比较有价值的东西吗?”他咆哮着:“陆明昌真应该判死刑!”连他也倒戈了,可怜的陆明昌——锜齐到底跑到哪里去了?为付么他连续来了两天却都我不到?连国恩也不见了,会不会发生了什么意外?
  锜轩忧心仲仲地在她们家门口踱着步,来来回回地走着。就算她们不在,至少也还有那个小女孩啊!没道理全都出去了吧?或者她们怕他再来伤害锜齐?他叹了口气,几乎要放弃了。看了看手表,他已经等了她们一个晚上了,如果要回来早该回来了,或许她们出去旅行了吧?他再看那间阴暗的房子最后一眼,终于决定不要再等下去了。走到巷子口,才打算打开车门,却看见国恩的车子正缓缓驶了过来,他连忙拦下她。“国恩!锜齐呢?”
  隋国恩有些意外的看着。“你来找锜齐?”
  “我找了她两天了。”
  “这回又有什么事?该不会又来骂人吧?”国恩警戒地注视着他。
  锜轩苦笑两声,“你真的很得理不饶人,我是锜齐的哥哥,难道我关心自己的妹妹,也是那么罪不可恕的一件事吗?”
  她耸耸肩。“没办法,你的纪录实在太差了,每次出现准没好事。锜齐现在受伤了,我可不希望你再去找她的麻烦。”
  “锜齐受伤了?!”他大惊失色地,“在哪里?伤得重不重?怎么受伤的?”
  “跌破头了。”国恩看他的样子忍不住叹口气:“我带你去看她吧!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得回去拿点东西。”
  贺东埋首在公文堆里。这几天为了锜齐和国思的事他和宗撼几乎都没上班,现在宗撼是死也不肯离开锜齐,所以他只好自己回公司啃纸头。看着那成堆的公文他真想逃走!“贺先生,你有客人。”秘书敲敲他的门说着。
  “谁啊?”他不耐烦地:“没看到我已经快被这堆纸压死了吗?”
  “是……”
  “是我!”
  他意外地抬起头,“陆先生?”他站了起来,用他那愤怒平静而斯文的微笑问:“有什么事吗?该不会是来通知我们上法院的日期吧?”陆明昌走到他的面前,理直气壮的开口:“我是来和你谈一件交易的,如果你答应,我就不告你们。”
  贺东几乎失笑!
  陆明昌实在是个很可爱的暴发户,他根本还不知道他的生杀大权已经掌握在他们手里了,居然还敢大摇大摆的来向你提出交易!他微微一笑,装出十分有兴趣的说:“请坐,您想交易什么?”
  “你念过大学吧?”
  他楞了一下。“我念过研究所。”什么怪问题?陆明昌点点头,在他的面前坐下。“我的交易是这样的:你负责帮我的女儿补习,我保留控告你们的权利,只要我的女儿考上大学,我就保证不告你们。”
  贺东傻了眼,怎么会有这种交易?
  他哭笑不得地问:“那如果她一直考不上大学,我岂不是一辈子要替她补习了?”
  “不可能的!水平那么聪明,她一定考得上大学的。”他十分有自信地回答。
  “既然您对令媛这么有信心,那又何必找我补呢?补习的老师多的是,你很容易找得到的。”
  “那不一样,我只喜欢你!”
  “什么!”贺东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
  陆明昌却是十分认真的:“而且你不是也对水平很有意思吗?那天看到寻人启事的时候你不但很紧张,后来在公司那一次我看到你们两个眉来眼去的,我就知道你们互相都有意思。”他叹了口气,表情有些黯然,“水平年纪还小,不过年轻人谈谈恋爱我是不反对的,但也不能乱来,如果对象是你,我就放心了;等她大学毕业之后,只要你们都决定好了,我也不反对你们结婚。”
  他说得很清楚,贺东却听得很迷糊。
  什么时侯他对水平失踪消息的关心,居然变成所谓的“爱情”了?天知道他当时根本连水平长得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竟然连么司出事那一天,他为了表示感激她救了锜齐和国恩的一个微笑也变成了“定情之笑”!贺东哭笑不得地摇头,实在不知道如何用语言表达这种极度的荒谬。
  陆明昌却仍自顾自地说着:“如果你没意见的话,我希望你今天晚上就到我家里来,联考快到了,我不希望再拖下去。”说完他见他没说话便自己站了起来。“七点,不要迟到,我最恨年轻人迟到。”俨然一副未来老丈人的模样走了出去。
  贺东目瞪口呆地。
  这太夸张了吧?!
  “锜齐!我带你老哥来看你了!”国恩才到门口便大声嚷起来:“锜齐!”“我在你的头上。”
  国恩和锜轩不约而同的抬头。锜齐正半个身子挂在窗户外面替老将整理他那一墙的爬藤,头上还绑着绷带。
  “锜齐!”国恩怪叫起来,“你疯了?快给我下来!跳窗子还不够,连瓜藤你也要试一试吗?”
  她镇定地朝他们微笑。“不会有事的;你不要大惊小怪好不好?我很快就好了,你要不要牵牛花?”
  “不要!你的头不要开花我就谢天谢地了。宗撼呢?”“他要是在,我怎能爬到这里来?”锜齐扮个鬼脸,终于将身子缩进屋里去。“我下来啦!不用威胁我了。”
  国恩这才松了一口气。“算你识时务!”锜轩从头到尾没有开口说过半句话,此时却有些感伤地微笑着。
  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这样的锜齐了,她虽然有些苍白,但表情却是那么的愉快,笑容是那么的开朗。
  “走吧!”国恩摇摇头,“你不知道,我都快变成她的保姆了!她最近对高的地方特别感兴趣——”她做个恐怖的表情,“尤其是在三更半夜的时候。”
  “你不要说我的坏话,我会咬你的!”锜齐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嗨!老大!”
  锜轩走到她的面前,仿佛又见到许多年前的她一样。“嗨!你又从什么地方掉下来了?”
  锜齐吐吐舌头。“七楼。”
  国恩瞪了她一眼。“真足以光宗耀祖呵!没跌死你算你命大!”“她已经念了我三天了!”锜齐呻吟着:“上帝快救我离开这个多嘴又唠叨的女人吧!”“你这个忘恩负义、不知好歹的坏东西!”国恩笑骂着追她,“有种不要跑!”锜齐嗤笑她:“小短腿!”“锜齐!”国恩又羞又气的大叫,“让我抓到你,看我不把你打成三脚猫才怪!”锜轩微笑的看着她们嬉笑,那个世界原本属于他,而今——过去的锜齐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凭自己的努力而站起来的小女人。
  她们还在打打闹闹的,贺东却垂头丧气地走了进来。
  “贺东?”锜齐先发现他,她莫名其妙的,“你怎么了?”他坐在沙发上,沮丧的咕哝:“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什么嘛!”“怎么回事?被小狗咬到?”国恩一屁股坐到他的身边,调皮地开玩笑道:“谁那么大的胆子敢欺负你?我去替你出气!”“陆明昌?”他们讶异的!“陆明昌。”
  贺东哭笑不得的将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出来,听得她们合不拢嘴。
  “这太夸张了吧?”锜齐不可思议的摇着她的头,居然还是用手扶着一起摇的!国恩却眯着眼打量他,“是这样吗?”
  “当然是啊!我想你们一定很希望知道她的近况,所以我一时也没拒绝他,难道这也错了?”“该不会是你心存杂念吧?”
  贺东怪叫:“隋国恩!你敢评诬赖我?我跟你没完没了!”“你还敢说?”国恩哪起嘴,朝他一阵乱打,“居然在小女孩面前卖弄风情,你活得不耐烦了你!”“锜齐!救命啊!你看这个疯女人,她想借刀杀人”贺东抱着头怪叫。
  “国恩属狗的。”锜齐同情的向他解释:“她喜欢咬人。”
  国恩打得手酸,还当真一口咬着贺东的手不放!“唉呀!”“国恩!”锜齐又好气又好笑的拉开她,“你真的疯了!”“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她得意的斜睨他手上的齿迹,露出她白白的牙齿;“哈!大钢牙!”
  贺东眼泪汪汪的看着手上的痕迹。“没良心的女人!”国恩龀牙咧嘴的威胁:“你再骂我试试看!”“不要玩了啦!”锜齐转向贺东,“他不是叫你明天晚上去吗?那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他气呼呼的展示他手上的“战绩”。“你说呢?我没去都这样子,万一我去了岂不是连小命都不保?”“国恩,你这个小气女人,你一定会有报应的!等水平知道之后,她会把你变成一锅香肉!”锜齐也帮腔喊道。
  国恩瞪着她,“你少不识好人心喔,我这是替锜轩着想耶!”锜轩楞了一下,“干我什么事?”
  “当然干你的事啊!”她神秘兮兮地笑了起来,“要不然她怎么会那么巧,什么地方不好迷路正好在你家门口迷路?”
  “什么?”他们全都意外的轻嚷。
  “傻瓜!水平喜欢的人是锜轩。”
  锜轩顿时傻了眼,那个小女孩!
  “哇!”
  贺东突然大叫。他们吓了一跳,“又怎么了?你不甘心啊?”
  “当然不甘心!那我不是白被咬了!”他委屈地大叫,接着突然朝国恩露出他的森森白牙,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你以为只有你才有牙齿是不是?”“哇!锜齐救命!”她尖叫着逃命,只可惜——“还我一口!”贺东抓着她的手当真一口咬下去。
  “哈!这叫天道好还,报应不爽!”锜齐乐得大笑。
  而锜轩呆呆的望着他们。可不是吗?水平——几乎是当年锜齐的翻版!果真是天道好还,报应不爽!

  ☆第八章☆
  如果他们曾担心要如何过陆明昌那一关的话,事实证明他们的担心实在是多余的。
  陆明昌不知道从哪里得来奇怪的想法,他居然认为自己如果不在家的话,可以表示他对这件事所持的“开放态度”!所以锜轩进入陆家根本毫无问题,只是水平的意外可想而知。
  当锜轩进入她的房间时,她的眼睛差点掉下来,张大了口不可置信的望着他!“怎么——怎么会是你?”
  锜轩的意外不在她之下,他看着那个小房间,几乎以为自己进了时光隧道来到二次世界大战的现嘲满目创痍”!真的只有这四个字可以形容!水平羞愧的恨不得当场死去!她连忙将所有七零八落的东西全一股脑儿塞进床底下。“对不起——”她羞红了脸,嗫蠕着:“我以为是贺东大哥——”“没关系。”锜轩蹲下来帮她一起收拾。“我还看过更槽的。”
  “怎么会是你呢?”
  “他们派我来当内奸的。”锜轩微笑着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回答。
  “内奸?”水平讶异的望着他,“什么意思?”“你难道忘了?国恩曾答应过要救你出去的呀!他们现在正在积极的计划中,只要等时机一成熟,我们就可以里应外合救你出去了啊!”“真的?”水平兴奋的轻嚷了起来,“什么时候?”
  “现在还不知道,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需要奸细嘛!”锜轩微笑的注视着她发亮的小脸,心中有些波动渐渐形成——“锜齐呢?她现在怎么样了?要不龚紧?”她突然想起这个一直困扰着她的问题。“我很担心她。”
  “你放心吧,她差不多快好了,不过我想他们大概不希望她太快复原。”他摇摇头,忍着笑意。“她已经快把所有的人都逼疯了,就算有人对她下毒我也不会意外。”
  “水平整个人的精神都来了,双眼绽了光芒:“真的吗?你快备诉我其他人的近况好不好?”“那是饭后点心。”锜轩温柔的说着。她那发亮的面孔看起来真的很吸引人。
  “不会吧!”水平可怜分的注视着他,“我可不可以先吃点心?”“大概不行。”他笑着自身后将一大堆的讲义拿出来,“我今天一整天都窝在书店里,光是为了找这些东西,整理我那些早就还给老师的功课,都快弄得我消化不良了,你该不让我失望吧?”
  水平的表精很失望。沮丧又认命的拿起那些讲义。
  她的样子很不快乐,可是她的心却不是这么一回事!
  其实只要可以和他在一起,做任何事她都是开心的,不管那些是她曾经多么厌恶的事情。
  爱情的魔力。
  很不可思议?嘿!你自己去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她站在门口,仿佛那里面住的人不是她的父母而是可怕的饿鬼一样。
  她犹豫着伸手想按铃却又怯懦的缩回来——“锜奇?”宗撼温柔地催促着,“按铃埃”她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我不行——我真的没办法——”他温柔却又坚定地注视着她。“我在这里,没什么好可怕的。他们是你的父母,不会有事的。如果到时候你真的很不能忍受,那我们立刻就走好不好?”她仍是摇摇头,一股想要逃走的冲动强烈地敲击着她的心脏。
  她近乎哀求的看着他,“我们下次再来好不好?我现在真的不行!”宗撼叹了口气,他也不想勉强她,看她受苦,他的心比她还难过!可是她终究要面对的,不是现在也会在将夹,他如果不知道她所要面对的是什么,那他如何能帮助她?锜齐不安地站在那里,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无助地想着理由,任何可以不要去面对的理由。“我试试!”她焦急狂乱地说着:“我真的试过了!可是——没用的!宗撼——”“锜齐——”他握着她因为紧张而出汗的双手。“我知道你试过了,可是你不也答应我再试一次的吗?如果这次仍然不行的话,那我答应你再也不逼你了,好不好?”
  “可是——”
  “锜齐。”
  她无奈地垂下眼,深吸几口气,“好吧!”她伸出手,按了门铃,在那几秒钟之间却仿佛过了一生一世。
  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他们曾经也是人人称羡的模范家庭,父慈子孝,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而今她却连家都不敢回了!她曾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她曾给这个家带来无数的荣耀的欢笑,为什么才几年的时间她却变成这个样子?“锜齐?!”一声不可思议的轻呼打断她的回忆。
  她勉强地挤出笑容,“嗨!妈,我带一个朋友回来。”
  “伯母。”宗撼微笑的朝老妇人打招呼,并不意外她脸上的笑容是那么僵硬。
  锜母不自然地朝他点头微笑。“你好,进来吧。”
  宗撼握紧锜齐冰冷的双手,鼓励的轻轻推她,“走吧。”
  “请坐——我——我去倒水,锜齐的爸爸等一下就在来了——”锜母不自然地招呼着,身影很快的消失在厨房里。
  宗撼打量着这间房子,地方不算大,一般公寓的形式;布置得颇为雅致,看得出来是有教养的人家。
  “我爸爸是公务员,再过两年就退休了
  。”锜齐僵硬地说着,脸上的表情几乎是一片空白。“我妈是家庭主妇,很单纯的一个人。”
  “锜齐,放轻松。这是你的家不是刑常”他安抚的看着她。“不会有事的,说不定这次一切都会好的。”
  “是吗?”她干笑两声,“你刚刚没的看到我妈的表情吧?她就算是看到鬼也不过是这样而已!”
  “锜齐——”锜父走了出来,有几分兴奋。“你回来了!”“爸——”锜齐站了起来,眼眶湿润。
  “回来就好了。”锜父点着头,对这件事表示他的欣慰之情。“这是——”“宗撼。”锜齐转向他:“宗撼,这是我爸爸。”
  “锜伯父,”宗撼微笑,至少这个家里还有人把锜齐当成正常人看。
  “你妈——”锜父勉强地笑着,“她在厨房里弄东西,等一下就可以吃饭了。”
  “不用了!”锜齐连忙摇头。“我们不在家里吃了,我只是带宗撼回来给爸妈看看而已。”
  “喔——宗先生是做什么的?”
  “保全业。我和我的朋友贺东合开了一家保全公司。”
  “贺东是国恩的男朋友。”锜齐附加补充。
  “喔——那很好——那很好——”锜父不停地点着头,眼角一直看着躲在厨房的妻子,“我去看看你妈,她最近身体不太好,”他不自在的指指家里,“带宗先生四处看看嘛!你的房间一直没动过。”他边说着,人已经进了厨房。
  “好。”锜齐迅速站了起来。“宗撼,我带你去看我以前的房间。”
  宗撼跟着她站起来。“锜齐?”
  “什么话都不要说。”她走到前面,声音里有伪装的坚强。“进来吧!”宗撼跟着她转进她曾住过的房间,无法不注意到门口有铁门被拆除过的痕迹。
  这就是锜齐当年被关过的地方——他不由得一阵心痛!现在他却迫她再次面对那恐怖的回忆。
  锜齐站在房间里望着拥有她十多年回忆的地方。她指着那张床,“我曾经被绑地那上面长达一个礼拜之久。”
  “锜齐!”
  她伸手去碰那张床。“每天都是由我妈送东西进来给我吃的。”她跌入回亿之中,双眼里写的都是可怕的扭曲:“这里没有窗户——本来有的。可是有一次我从窗户逃走了,所以他们就把窗户封了起来,在那里。”她指着被衣橱挡住的一面墙。
  宗撼注视着她不敢说话,其实也失去了语言的能力。
  锜齐抚摸着房间里的东西,那上面轻轻地覆盖着一层尘埃。“那两年间,我一直都在逃跑、被抓回来、再逃跑、再被抓回来的生活里循环着——我吸毒——他们送我到进勒戒所;因为我爸爸是公务员,他们伯会影响到他的工作,所以不敢送我到政府的勒戒所,只好进私人的勒戒所——”她回想到那段根本不是人过的日子,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那里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勒戒员全都是吸血鬼!他们不给我们东西吃、强迫我们劳动,说是为我们好,事实上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如果体有钱,他们甚至供毒品给你,如果你没钱,连饭都没得吃!”她抱紧自己,感到可怕的寒冷。“我正好是没钱的那一种,有个勒戒员提供了一种交易给我:我给他身体,他给毒品和食物!”她凄惨地笑了起来,丝毫不觉已泪流满面,“我差点同意了——天知道我那时候为了一口毒品连生命都可以了卖!可惜他太没耐心了,他等不到我同意就想强奸我!那天晚上我记得很清楚,那是圣诞节,我用他桌上的烟灰缸打破了他的头之后逃了出来,天气好冷……我没地方去只好躲在人家的门后,翻垃圾桶的东西——”“天哪!不要再说了!”他猛然打断她,用力将她拥进怀里。“不要再说下去了!对不起——我真的好抱歉——”“我一直好冷、好冷……”她哭了起来,将所有的痛楚全都化为泪水宣泄出来。
  “来当我再度醒来,我看到老将的脸——他一直说没关系了一切都过去了——可是我知道——我知道它不会过去r它一直在我的心里——”宗撼心痛得落下泪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她的过去居然是那么悲惨!而她活了下来,她竟没有崩溃发狂!“真的会过去的!”他喃喃自语地说着:“你永远不会再受到任何伤害!永远都不会了!”
  锜齐点点头硬咽着:“我真的好希望那一切都不曾发生过!我真的好希望——”“锜齐——请宗先生出来吃饭吧。”她的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站在门口,眼里写着不安和恐惧。
  “伯母——”宗撼连忙用他的身体挡住她的泪水。“锜齐不太服舒,我想先带她回家了。”
  “不舒服?回家?”锜母不自然地笑了笑,“哪里不舒服?是不是——”“不是!”锜父坚定地打断她。“锜齐不会再做傻事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锜母很努力的想平息自己内心的恐俱,可是——可是那种生不如死的恐惧感,却无论如何都不肯放过她!她钟爱的小女儿被毒品茶毒得连她都认不出来!日日夜夜尖叫着哀求他们给她一点毒品——她的女儿啊!“我——我只是——”她害怕地掩面痛哭,“我只是忘不掉!我没办法忘记!”锜齐颤抖地自宗撼的怀里抬起头来,勇敢地笑了笑。“我知道!我根本就不该回来的——我——很抱歉——”“锜奇!不是这样的!”锜父慌乱的摇头。“我们没有不欢迎你回来,你是我们的孩子!我们怎么会——”他说不下去了,泪水淹没了他所有想说的话。
  锜齐哭着摇头,“我说过没有用的,你为什么不相信!”她对着宗撼哭吼:“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她冲出房间,冲出这个家——一切真会过去的吗?叫她如何相信?“锜齐!”宗撼拍拍锜父的肩,“她不会有事的,我会照顾她的。”
  “那就拜托你了!”他老泪纵横的说着:“是——是我们对不起她!”“锜齐!锜齐!”宗撼在小公园里追着她。“等一下!”她伤心的停了下来,心痛得几乎分不清楚东南酉北!澳慊估醋鍪裁?你追我做什么?你瞎了吗?没看到连我的父母都不要我了!”她泪如雨下,鸣咽地控诉着:“说慌!说什么一切都会过去!统统都是说谎!”“锜齐!”宗撼抓住她的肩膀。“不要这样!事情根本不是你所想的那个样子!你冷静一点听我说。”
  “我不要听!说来说去还是那些,我不相信!”“锜齐!”他用力扳住她的身子。“你冷静一点行不行?”“不行!”她狠狠地瞪着他,泪眼模糊表情却是惊人的,“你说!你老实说!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吗?我吸过毒、我是个太妹,现要你了看到了,我是个坏到连我母亲看到都会害怕的人!你不在乎吗?你真的不在乎吗?”
  “我当然在乎!”他气得大吼:“你就是要听这个是不是?你就是要证明你根本不值得爱,不值得任何人付出是不是?我当然在乎!我不是圣人,我只是个平凡的男人我怎么会不在乎!”“你也在乎的。”她委屈地哭着,“你终于承认了。”她擦擦泪水,苦笑着开口:“我很奇怪你怎么不问我,那个家伙到底有没有得手?你问啊!你不是也想知道吗?”“不是那个样子的,你为什么不肯听我说?”宗撼叹口气,轻轻的抱着她。
  “如果你肯安静下来听我说,你就会明白的。”他带着她在小公园里坐下来,凝视着哭红的又眼。“锜齐,我当然在乎,可是我更在乎你!那些过去的事为什么不让它过去呢?我爱的是现在的你、未来的你,或许有一天我也能学着去爱过去的你,你明白吗?”
  她低着头不说话,泪水却渐渐停了。
  “你的父母有一天也能接受现在的你的,你要给他而时间,我们不能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可是我们可以改变未来啊!”“你在安慰我!”
  宗撼笑了起来,轻轻替她拭泪。“你哭成这个样子我能不安慰你吗?”
  “所以你刚刚说过的话根本不能算数。”
  “谁说安慰人的话一定是假的?”他凝视她。“傻瓜,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何必骗你呢?”
  锜齐终于抬起眼看他,眼里的脆弱令他心疼。
  宗撼抱紧她,将下巴抵在她的头上,温柔的摩擦着。“我说的都是真的,如果你不相信,可以用一辈子来考验我。”
  “宗撼?”她不可思议的低喃,楞楞地望着他。
  他笑了起来。“不要光是叫,这是我第二次向你求婚了,难道你不能有比较好的反应吗?”
  锜齐想了一想,在他那柔情似水的眼光下慢慢靠近他——她温柔而羞怯的吻着他。
  不知道在宗撼的心里这算不算是“比较好的反应”?
  “为什么要我做这种事?”国恩咕哝着抱怨,不习惯地推推鼻梁上的眼镜。好怪异喔!”“不要抱怨!现在你是我的秘书,应该有点端庄的样子。”老将扯着自己脖子上的领带,老是觉得呼吸困难,他忍不住咕哝:“我也很不好受啊!都是贺东,说什么这样才有用——我很能还没派上用场就先窒息而死了!”“该死的陆明昌!一点知识都没有!他难道不知道现在真正的权势的人根本不是这样打扮的吗?活在五十年代的笨蛋!”她低声诅咒着。
  “他来了!”老将连忙抬起头,整整自己的西装。
  “陆先生。”
  陆明昌莫名其妙的打量着他们,“两位是?”他居然穿着运动装!国恩看傻了眼。
  该死的贺东!
  “我们是保全公会的人。”老将有模有样的说着,朝国恩挥挥手:“把东西交给陆先生。”
  国恩将她们偷到手的东西送到他的手上。
  “这是您委托我们的吗?”
  陆明昌一看到那只小猪就有气!他面色不善地点点头,“是。”
  “我们的人已经完成任务了。”老将示意国恩将那张单子送到他的在前,“这是我们的收费。”
  陆明昌一看到上面的价钱便怪叫起来:“五十万?你抢劫啊!”“咦?陆先生难道事先不知道我们的收费标准吗?”
  “跟我接头的那个人又没说!他只说等东西到手之手再付钱就可以了。我问过了,根本不用这么多钱的!”“喔!他没告诉你,我们的计费标准是随着任务的难易而改变的吗?”老将故作惊异的说着:“我们的人在这次的任务中受了伤,当然费用要高一点的。”
  陆明昌不悦的瞪着他,“那是她的功夫不好,怎么可以算到我的头上?难不成她要是在这件任务中死了。我还得偿命吗?”
  国恩蹙眉头。“陆先生,话不能这样说,我们的人之所以会受伤,是因为贵公司用不正当的手段所造成的——”“不正当的手段?”陆明昌胀红了脸叫起来:“什么意思!什么叫我用了不正当的手段?”
  老将看了国恩一眼,神态自若地开口:“据我所知,陆先生打算将我的人送警的,不是吗?这可是违反了我们的合约哟!”“我——”陆明昌嘴硬地:“我怎么知道那是不是你们的人?万一真的是小偷怎么办?”
  “那也该等抓到了问个清楚之后再做打算的,不是吗?怎么事先就通知了记者呢?”国恩老实不客气地反问。
  “谁告诉你们的?根本没有那回事!”他死也不肯承认。
  老将和国恩对望一眼,国恩耸耸肩,再度拿出一张单子交给他。
  陆明昌一看差点昏倒!“八十万?!”
  “你再说我就涨到一百万。”老将闲闲地说着。
  “什么?”他叫了起来。
  “因为你不肯认错。”国恩窃笑着回答。
  “如果我不付呢?”
  “可以啊!,那你在保全业这一行就混不下去了。”
  “你们这是威胁我?”他气得绿了脸。
  老将有些怜悯的摇摇头。“不是威胁,而是要维护我们的规矩;你既然已经雇用我们了,就不应该再打坏主意,要不然这些事也不会发生的。这是规矩,你破坏了我们的规矩,如果不让你付出一点代价,将来大家都这样那我们还混什么?”
  陆明昌望着眼前的两个人,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先生!贺先生来了。”此时佣人在门外叫着。
  “叫他自己上去!”他没好气地说着。
  “可是…”
  “可是什么!没看我在忙吗?”他大吼。
  “喔……”
  老将和国恩对看一眼,强忍着笑意。“到底怎么样,陆先生?”
  “五十万!我只付五十万!”
  “这种事是不可以讨价还价的,”国恩装模作样的说着。
  “你们都可以涨价,我为什么不可以杀价?”陆明昌瞪着她,突然蹙起眉头:“我好象在什么地方见过你?”
  “不可能吧?”国恩有些紧张地笑了笑,心想该不会那天晚上被他看到了吧?“我很确定我们没有见过面。”
  老将连忙插嘴进来:“陆先生,我们的时间很宝贵的。”
  陆明昌这才不甘不愿地转回目光。“那你说怎么办?”
  “五十万吧。”
  “先生!”国恩不贺同地开口:“这样不好吧?”
  陆明昌却已如获大赦一样,将支票开好推到老将的面前。“这是我们的事,你只不过是个秘书,不要插嘴。”
  “你——”
  “无所谓啦!”老将推推国恩,示意该走了。
  “好吧!”国恩忿忿地瞪了陆明昌一眼。“那我们就先走了。”
  “不送。”他没好气地回答。
  国恩气冲冲地走了出去,老将无奈地跟着她,顺手将门带上。
  陆明昌债怒地将桌上的东西全扫到地上——就这样又损失了五十万元!“贺东!”他咆哮着:“贺东!”没人理他,他奇怪地站了起来。“人呢?人都到哪里去了?”他吼着打开门——“你怎么了?”
  他的管家居然被绑在沙发上!
  “怎么回事?”他连忙替他松绑。“你怎么会被绑在这里?”
  “两个贺先生带走了小姐!”
  “两个贺先生?怎么会有两个贺先生!”他急得大吼,冲上楼去。“水平?水平?”
  “我那时候就想告诉你,你不听我说的!”管家叫了起来:“那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报警?”
  陆明昌冲进女儿的房间里,梳妆台的镜子上用口红写着:我过几天就会回来的,我会打电话。水平。
  他泄气的跌坐在地上。“不用了——”


  ☆第九章☆
  “哇!阖家团圆了!”水平兴奋得又叫又跳地。“好棒喔!终于重见天日了!”“有毛病!”国恩咕哝着:“你知不知道你是被我们绑票来的?还那么高兴!”“我喜欢被绑票啊!”水平满不在乎的,“这种绑票最好是每天发生。”
  “别高兴得那么早,你还是要回去的,这只是给你那个老爸一个小小的教训,你还是得自己回去解决问题。”锜齐笑着说。
  “不会吧?你们好不容易把我救出来,现在又叫我回去?”水平沮丧得象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你当然要回去!难道叫我们养你一辈子?”国恩笑了起来。“不过你放心,你那个老头这次可知道我们的厉害了,他以后不敢把你关起来的,要不然什么时候女儿又丢了可就惨了!”“我才不要!”锜轩走到她身边。“你不可以不要,我会陪你回去的。”
  锜齐来回看着他们两个,很显然爱情已经滋生了。她忍不住笑了笑,现在锜轩的脸上居然也有了那种温柔的笑容了!
  水平垂头丧气的,“那好吧!可是我才刚自由耶!不要那么狠好不好?”她哀求着:“至少让我住两天吧?”“我是无所谓,你问问宗撼和贺东吧!你失踪了,他们一定会被你老爸严刑逼供的!”国恩耸耸肩将问题踢给他们。
  “宗撼大哥、贺东大哥——”
  他们无奈地摇摇头,认识了这两个女人,注定是他们一生的麻烦!“拜托啦!”“两天!”宗撼坚定的此了比。“我只能两天不上班。”
  “什么!”贺东怪叫:“你怎么不干脆把公司关起来算了?!我先说好喔,到时候那些公文你自己去想办法!”“国恩!你看看贺东,真不讲义气!”锜齐在一旁扇风点火地。
  国恩笑了笑,亲密地挽着贺东的手。“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分工合作嘛!”他们全都叫起来:“联合阵线啦!”屋子里充满了温暖的笑声,那是个甜蜜的日子——“那天的事爸都已经告诉我了。”锜轩和锜齐漫步在小公园的林荫道上,气氛终于不再那么紧张,他有些无奈地笑着:“我不知道妈对过去的事还是那么在意,以前她真的很想念你的。”
  “我知道,我并不怪她。换了我也许也不会有更好的表现。”锜齐耸耸肩,表情平静。“我想通了,或许我不该太勉强她。”
  锜轩摇摇头,看着自己焕然一新的妹妹。“我不这样认为,从头到尾你都没有勉强过任何人,是我们在勉强你。”
  “怎么说都好,反证那已经不重要了。”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锜轩有些滑稽地推推手,“看起来你好象是失业了。”
  锜齐笑了起来。“对啊!我失业了,老哥你有没有意思养我?”
  “如果你肯的话。”
  他们相视而笑,其实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锜齐深吸一口新鲜空气,抬头望着满天的星辰。“暂时还没想到,我脱离正常的生活已经有很长的一段日子了。现在问我打算做些汁么?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不过——”她调皮地笑了起来,“说不定我会和国恩开一家偷窃补习班也说不定!”锜轩也笑了,揉揉她的头发。“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这么好?那如果我打算收的学生是水平呢?”
  他故作烦恼的想了一想:“那我可能——再找一个女朋友吧!”“哇!反应这么激烈!”锜齐睁大了双眼。“你这么讨厌我们所做的事?”“不是讨厌,而是不赞成。”他摇摇头。“天知道宗撼和贺东的心脏是用什么做的?我自知没那么坚强的心脏。”
  锜齐温和地笑着:“你对水平是真心的,对不对?”锜轩沉默了几秒钟;对他来说这样的感觉还太新,他无法一下子接受,他们表达感情的方式是那么直接,理所的当然似的理直气壮。
  他生活的环境是保守的,他所接触的环境也是含蓄的,他一直以为他所喜欢的女孩子应该也是那样的,可是现在他却不敢如此确定了。
  锜齐、国恩、水平都是直爽的孩子,她们不屑那种安安静静守候的爱情,她们更受不了那种一辈子说不出一句“我爱你”的情感。
  她们的方式直接而且强烈,水平就是那么令人无法抗拒的孩子。
  有时候他无法接受那样的方式,可是他却明明白白的知道,自己并没有选择的机会。
  爱情如果可以选择,那么天下又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恩怨?“我没有把握。”他只能如此回答。
  “对水平没有把握,还是对你自己没有把握?”“都有。”椅轩异的叹了口气:“她还太年轻,我又太保守,或许我和她现在说什么都还太早。”
  锜齐并没有反对,可是她却极有自信地笑着:“没关系,水平会等你的。”
  锜轩望着她。她说的不是“他等水平”,反而是“水平会等他”!“以后你就会明白的。”她笑着,表情充满了愉快。希望他真的会有明白的一天!“锜轩回去了?”
  “嗯,水平呢?”
  “很高兴的去睡了。”国恩笑着摇摇头,“她还以为我们在拍电影呢!这么戏剧化的人生!”锜齐忍不住也笑了起来。“有时候我也会有那种感觉,这几个月来大概是我一生中最精彩的片段了。”
  “而她正好躬逢其盛。”
  锜齐点点头,坐在她的身边,表情一派迷蒙。“好象是梦一样。”
  国恩的头和她的靠在一起。“人生本如梦嘛!”“国恩,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做什么?”
  “嗯,刚刚锜轩问我有什么打算。你总不会就这样打算让贺东养你、洗手做羹汤吧?”
  国恩想了想,摇摇头。“不要,那多没意思!每天除了等他回家之外什么事都没有,过不了几个月我就病了!”“所以啊!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你说呢?”
  “我想报答老将。”
  “你什么?!”国恩猛然坐直。“报答老将?怎么报答!”锜齐试探性的轻声开口:“你记不记得,老将曾经和一位上校打赌输掉了他最钟爱的翠玉烟斗?”
  “当然记得!那是我们的第一个任务。”国恩有些气馁地咕哝:“也是唯一失败的任务。”她突然眯着眼打量她,“你该不会——”“我会。”椅齐点点头。“我想去把它偷回来给老将当生日礼物,他的生日马上就到了。”
  “可是你不是说要金盆洗手了吗?”
  “我说我不再接任务了,这不算任务,难道你不想报答老将吗?”
  国恩瞪着她。“你明知道我也想的,只是找不到好方法而已。那个老家伙什么都有,既不缺钱也不缺东西,每次他生日我就头痛,什么东西都打动不了他。”
  锜齐点点头。“所以啊!如果我们可以把那个烟斗偷回来给他,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可以想象。”国恩认输的举手投降。“不过一定会有人和我们翻脸的!”“我就是正在头痛这一点,他们不明白老将对我们的重要性,如果他们知道这件事一定会生气的!”椅齐懊恼的往后一靠,“你说怎么办?”
  “可不可以不说?”
  “万一被抓了,他们到死都不会原谅我们的。”
  “说了也不会原谅啊!”
  锜齐想了一想,贼贼地笑了起来,“如果他们也成为共犯呢?”
  国恩大笑,讶异的指着她;“真有你的!如果他们成为共犯,那我们就可以做两对贼夫贼妇了!”“现在的问题就在于如何让他们成为共犯了。”
  “她们有问题。”贺东悄悄的移到他的身边这样说着。
  “看得出来。”宗撼望着坐在客厅另一边的她们。“这两天我老是有一种被设计的感觉。”他咕哝着。
  “一套全黑色的运动装、黑色的墨镜,只差人没染成黑色的!我可不觉得这会是什么有趣的游戏。”
  “那怎么办?据她们很‘女性化’的说法,那叫‘情侣装’。”宗撼无奈地摊摊手,“虽然我实在不怎么喜欢。”
  贺东狐疑的注视着她们正在窃窃私语的身影。“该不会又有什么事要我们和她们一起狼狈为奸吧?”
  “锜齐金盆洗手了!”宗撼回答着,心里却没有十分的把握。
  这些日子以来,他和宗撼都知道她们有多么善变!“不管是什么,我都不打算再瞎猜下去了。”贺东坚定的走向她们。
  国恩和椅齐互望一眼,互使个眼色。“我有事要跟你说。”
  “我也有事要跟你说。”
  国恩怯怯地笑了起来,笑容里有些虚弱。“那我们出去行不行?锜齐也想和宗撼聊一聊。”
  贺东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好。”
  锜齐鼓励地朝国恩微笑,“我想这代表我们必须各自回家了。”
  国恩可怜兮兮的点头,“大概是吧。”
  等到他们也去之后,宗撼打量着她;锜齐看起来很紧张,这是个奇怪的现象。“我以为你已经改掉怕我的恶习了。”
  “我是啊!”她低着头说着,只不过那不适用于现在的情况——她在心里补充。
  宗撼走到她的面前蹲了下来,仔细地看着她。“想和我聊什么?”
  “我——”锜齐犹豫的思索着该如何开口,几再放弃这个想法了!或许国恩说得对,她们为什么非偷不可呢?可以买的啊!只不过没办法买到一模一样的罢了。
  她叹口气。她和国恩去找那个上校谈过,但被拒绝了,不过他倒是不反对再度测试一下她们的能力;说如果她们能把它从他的手里偷回去的话,他愿意奉还。所以这表示她们是势必在行了。
  “椅齐?”
  “你可不可以不要用这种口气叫我?”她感到毛骨悚然地嚷着:“每次你用这种口气叫我,我都会觉得好恐怖!”“那是因为你和国恩又在玩花样了!”他瞪着她,“说!这次是你们又打算做什么?该不会是打算去大英博物馆吧?”
  “那倒不至于。”她咕哝着。
  “什么!”他的声音是危险的轻柔。“意思是说你真的还打算去偷东西?”
  锜齐无奈地点点头。“我——”
  “为什么?”他低声问道,表情顿时阴郁起来。“你说过你不再去偷东西的!你忘了你答应我的事吗?”“我没忘!”她连忙开口,恳求地:“这次一点危险都没有,我答应过你不会再去做危险的事,我也说过我不会再接任务,我些事我都没忘!”她轻轻地拉着他的手,“这次不是任务。”
  “那是什么?”他面色不善的起身。“喜欢上某件东西而没钱买吗?还是那是一件非卖品?”“那的确是件非卖品,可是事情并不是你所想的那个样子!我和国恩都想报答老将。”
  “偷东西去报答他?”他冷笑着。“很特别的报答方法!老将什么都有了,还需要你们偷东西来报答他吗?”锜齐盯着他看。他那表情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你甚至不肯好好听我说!”“我正在听。”
  “可是我所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能把它扭曲成另一种意囝,你根本不相信我!”“不要再拿什么‘我不相信你’的大帽子来扣我!”宗撼愤怒的低声咆哮:“我相信你!可是你呢?为什么还要去做那种破坏我们感情的事?”他将刚买回来的运动装扔在她的面前,“而且这是什么?!你不但打算佳去偷,还打算拉我和贺东下水是不是?”
  “你——”椅齐气得说不出话来。“你简直不可理喻!”
  “不希望我的女朋友再去做坏事,算是不可理喻吗?”
  “什么叫‘坏事’?”她也发火了:“对你来说,只要我不听话就算是‘坏事’对不对?什么叫‘破坏我们的感情’!我不听你的话就是破坏我们的感情吗?你是交一个女朋友还是交一只哈巴狗?”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如果你要一只哈巴狗的话,麻烦你另请高明!”“锜齐!”宗撼气得跳脚。“你——你才是不可理喻!”“这句话我刚刚说过了!”她冷笑着回答,连看都不再看他,迳自走向门口。
  宗撼别开脸,忍住叫她回来的冲动,如果他们之间连这种最简单的问题都无法沟通的话;如果他们之间居然连彼此的语言都听不懂的话,那叫她回来有什么用?
  他真的就这样让走!
  她气出了眼泪,赌气地踢着脚底下的石头。“去死好了!笨宗撼!死宗撼!我恨死你了!”没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甚至不肯好好听她说,还没开始就已经将她定罪了,好象她就是喜欢偷东西、想尽办法要偷东西一样!怎么这么不讲理?怎么这么不了解她!她望着家里的灯光,照这种情形看来,她也不必希望国恩会有好消息告诉她了。
  “笨男人!呆男人!”她咕哝的咒骂着。
  “锜齐!”
  她一楞,回头一看居然是她的母亲手足无措地站在她的身后。“妈!你怎么了——”“我——我来看你。”锜母僵硬地说着,显然不知道要如何表达她的意思。“我想——我想和你谈一谈。”
  “当然好啊!进屋里说。”她连忙掏出钥匙。
  “我们走一走好吗?”锜母看着她,眼底有一丝渴望。“我们母女俩好久没有散散步了。”
  锜齐点点头,随着她往对面的小公园走,短短的几步路走起来却有如一生一世那般艰难!她小心的保持着她们之间的距离,深怕逾越了她所可以接受的界线。走在自己母亲的身后,此走在任何人的身后都来得更加困难!
  锜母亲犹豫地迈着步伐,那身影在灯光下竟有那么几分苍凉!“锜齐——你——你是不是很恨我?”
  “妈——”她摇摇头,垂下眼。“我没有恨你。”
  “妈自己知道,我几年来所做的一切很对不起你——”“你不要这么说。是我自己不好,是我做错了……”锜齐勉强一笑:“你所做的是每一个母亲都会做的我一点都不怪你。”
  “可是我怪我自己——”
  “妈——”锜齐无言的轻轻拉拉她的衣袖。“都过去了。”
  “那天你回家,妈也想好好对你,其实妈一直很想你,只是我就是忍不住,所以——”她落下泪来,“我也不想那样。”
  “我知道,你不要哭嘛!”她扶着她在公园的小椅子上坐下。“我真的不怪你,其实只要爸和妈能原谅我,我就很高兴了!”
  锜母抬起泪眼,轻轻抚着女儿的脸颊。“这几年你个人在外面一定吃了很多的苦、受了很多的罪吧?如果不是妈一时糊涂,现在也不会弄成这个样子!”锜齐握住母亲的手。“我没有吃什么苦,受什么罪。这几年我过得很好。我念完高中之后又念了一点书,一切都很好,这些锜轩没有告诉你吗?我有很好的朋友、很好的长辈,他们都对我很好。”
  锜母不停地点着头。她难过的是那几年女儿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她却没能在她的身边,而今女儿已经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一片天空,再也不需要她了,一次的错误使她错过了许多年!“妈,你出来爸和大哥知不知道?”
  “不知道,不过没关系,我等一下就回去了。我只是想来看看你,这几年我们母女俩几乎没有说过话,你说的那些事我都知道,可是我还是希望可以听你亲口说我才放心。”她微笑着拍拍女儿的手。“那天你带回家的那个男孩是你的男朋友吧?很不错的一个人,改天再带回来让妈仔细看看他。”
  “好。”锜齐笑着点点头。“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锜母叹了口气:“不要紧,妈妈自己回去就可以了,路口就有计程车了,你早点休息吧!”她温柔地望着女儿,“记得回来,我和你爸都等着你,我们一家人很久没在一起吃饭了。”
  锜齐点点头,开心得几乎要落泪!
  这或许还不是拥抱的时候,但是她知道候真的已经过去了!

  ☆第十章☆
  “锜齐!”国恩无精打采地叫着。
  “干什么?”她正忙着收拾所有必备的用品,一年多以前她们去过那个地方,那可不是个容易得手的地方。
  “没什么。”
  “没什么你叫我干嘛?”锜齐抬起头。“你今天很奇怪。”
  “我也不知道,老是觉得心里怪怪的。”国恩咕哝着,有些烦燥的抓抓头发。“你真的决定要做吗?”锜齐放下手中正在做的事,走到她的身边坐下。“我知道,你是担心贺东对不对?”“难道你一点都不担心宗撼吗?他们真的和我们铆上了!”她有点难过地垂下眼。“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我也不喜欢啊!”锜齐哪着嘴说着:“可是你自己想想他们所说的话嘛!两个人象双胞胎一样,居然说一样的话,标准的大男人主义!我们总也要有点表达自己的余地吧?”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他们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总是为我们的安危着想嘛!”“你倒戈啦?”锜齐瞪她,“我当然也知道他们是为我们的安危着想,可是他们那种态度引蛮不讲理的!现在不反抗以后怎么得了?”
  “你这是意气之争嘛!”
  “是又怎么样?”锜齐赌气地扬起下巴,“女人不听话就不是好女人?那男人呢?男人不听话是什么?这件事就算变成意气之争也是他们自找的!”国恩叹口气:“也有道理……”“隋国恩!你不要这个样子好不好?是他们先不讲理的嘛!又不是我们的错!”“我知道啊!可是我就是想他嘛!你枪毙我好了!”锜齐顿时气馁。
  她也很想宗撼啊!可是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将来他们要相处一辈子的,这种攸关一生幸福的观念怎么可以草草妥协?“你一点都不想宗撼?”
  “当然想啊!”她懊恼的咕哝:“可是又怎么样?他死不认错,难道是我错了吗?总不能叫我去找他吧!”“为什么不可以?现在男女平等啊!我们当然也可以去找他们!”国恩理所当然地说着。
  “那这件事怎么办?就这样算了?”
  “谁说算了!我们去找他们又不代表我们接受他们的观念。”她学她的模样扬起下巴,“东西照偷!”“这算什么?”锜齐瞪着她。“变相投降?”“什么变相投降?”国恩回瞪她。“你肯,我还不肯!我们只是阻止情况再继续恶化下去而已,这种事自古以来就是男人和女人之间不变的战争!人家打了几千年都没打出个结果来,你小姐倒是伟大,几天就想解决这么一个大问题。”
  锜齐忍不住笑了起来
  “反证只要可以让你去见贺东,你什么谬论都说得出来就对了!”“什么话!我哪里说错了?”她龇牙咧嘴的瞪着她。“你说!说不出就罚你去找宗撼!”“隋国恩!你疯了!”她大笑着闪避他朝她伸出来的手。“哪有人这样的?我抗议!”国恩却没有理她。不停地骚着她的腰。“说啊!我哪里错了?你说说看!”“好啦!我投降了。”锜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我说不出来可以了吧?”“承认错就好了。”国恩这才松手,得意洋洋的,“愿意服输。”
  “不要啦。多奇怪!”锜齐哀求地。“我反正不会阻止你去找贺东的。而且我发誓不会把你的丑事告诉任何人——”“你真的活得不耐烦了你!”国恩笑骂着再度出手。
  “我是开玩笑的啦!”锜齐连忙跳起来。“我错了!再也不敢了!”“那到底怎么样?你去不去嘛!”国恩嚷着。
  “我——”锜齐为难地犹豫着。“我真的不想去。”
  “锜齐,你这样只会把事情越搞越糟的。”国恩叹息着说:“本来就没什么嘛!何必和自己过不去?”
  “让我考虑一下不行吗?”她可怜兮兮地说着:“我又没说一定不去。”
  国恩点点头。“好吧!我不勉强你,你自己看着办吧,我要走了。”
  “国恩!”
  “明天见。”隋国恩满洒的朝她挥挥手,迳自走了出去。
  锜齐无奈的坐在自己的床上,难道真的是她太固执了吗?她也很想念宗撼啊!为什么她就不能象国恩一样洒脱?她叹息看仰躺在床上,突然无比的思念起宗撼的一切。
  “你说你叫锜轩?”陆明昌严厉地审视着他。“做什么的?”“做保险。”
  “保险?一个大男人拉保险?”他不屑地打量着他,“难道没有更好的事做了吗?”“爸!”水平连忙替他说话:“锜轩不是拉保险的,他是管理部的经理!”锜轩对她微微一笑,示意她不要开口,平静地转向陆明昌,“陆伯伯,现在的保险业和过去的保险业不一样了!就象保全业一样,都是现代人生活中很重要的一部分,我以前也是从拉保险开始的,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陆明昌扬扬他那两条稀疏的眉毛,“喔?那你来做什么的!找我拉保险?”“爸!”水平忍不住抗议:“你怎么可以这样说?”
  “如果陆先生觉得有需要的话,我当然很乐意效劳,不过那并不是我今天来的目的。”他握住水平的手坚定地望着她。“我是来请求您答应我和水平交往的,我每天都会帮她补习直到她考上大学。”
  水平没想到他会说得如此直截了当,脸摹地红了起来,不由得羞涩地垂下眼晴。
  陆明昌也楞住了!眼前的年轻人看起来甚至比贺东来斯文,可是他所说的话可不是这么一回事。
  看着女儿被他握住的手,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女儿已经到了懂得爱情的年龄了。
  看来他们是两情相悦才会来找他的。
  陆明昌叹了口气:“水平,你自己怎么说?”
  水平抬起眼,锜轩鼓励的握了握她的手,她点点头轻声说:“我喜欢椅轩,这次也是他叫我回来的,要不然我才不回来呢!”“你这是什么话!”陆明昌板起脸,“我养你十几年还比不上一个你才认识几天的男人?”
  水平摇摇头,语气坚定地:“我和椅轩虽然才认识不久,可是他不会把我关起来,他尊重我的自由。”
  “我不尊重你的自由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可是——”锜轩轻轻碰了她一下,不希望他们父女又因为件这件事起争执。“陆伯父,水平已经是大人了,她不会再逃家的,可是她也不希望再被关起来。”
  水平连忙点点头。“真的!我会乖乖地读书,只要你不再把我关起来就好了!”陆明昌望着他们,心里有些怅然。他做错了吗?他也没有答案,可是他真的希望水平可以好好念书、“考大学”了他当年无法实现的愿望,一个连小学都没有毕业人是很难生存的。
  “爸?”
  他叹息十声:“好吧!不过你们不要忘了你们今天所说的话!”他想了一想又扳起脸。“而且不准做——做——”他为难地顿祝椅轩很慎重地点点头,“您放心,我不会的!水平交给我您就可以放心。”
  “那就好。”
  “就这样?”水平不可置信的,小心翼翼地问:“你真的答应了?”
  陆明昌佯装严肃的样子。“要不然你又被偷走了怎么办?这家伙的妹妹是个神偷!”他转向椅轩,“你可不她可以叫改行”“我想很难。”锜轩正经的回答,见到陆明昌那惊讶的样子,他又连忙补充:“不过她已经决定要改行了。”
  又是一个无眠的夜晚,宗撼躺在他冷清的大床上,烦燥的再度翻个身。
  他想过千百次去找那个教他夜夜失眠的小女人,但是总下不了决心。贺东说这根本是意气之争,想想也似乎是如此;他并不在乎自己在爱情面前早已投降的尊严,可是他却很在乎她一次又一次的冒险!只是这值得他冒失去她的危险吗?如果她这一生决定四处造访别人的保险箱,那他是不是就注定要失她?
  想到这一点他猛然跳了起来!就算他要一辈子和为了这件事争吵都无所谓,重要的是她会回到他的边!他怎么能够忍受完全不能够见到她的日子?宗撼连忙抓起自己的外套。无论如何他都要见她,就算是吵架也无所谓,他总有办法能让那个顽固的脑袋清醒的。
  他正想出门,却隐隐约约听到客厅里有奇怪的声响。
  他讶异的停下动作,仔细聆听,似乎是有人在翻他的桌子。
  小偷?!
  他木然的站在那里,怎么他和“梁上君子”特别有缘份?居然偷到他这里来了!他悄悄的打开房门。贺东早就去找国恩了,不可能是他,那这是哪个小贼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客厅里一片黑暗,他悄悄的移向发出声音的地方。
  那里有人——
  宗撼突然大喝一声:“谁!”猛然跳过去将对方扑倒!“你这只猪!”愤怒的声音响起:“放开我!”“锜齐?!”他讶异的叫了起来,连忙起身将灯打开,“你怎么会——”“怎么会怎么样?!”她痛得龇牙咧嘴地。“你自已给我钥匙的,现在又拿我当小偷!”“你半点声音也不出,我怎么会知道是你?”他将她拉起来。“有没有怎么样?”
  “难道我还要敲锣打鼓通知你吗?”她没好气地说着:“骨头断了啦!”他又好气又好笑地打量着她,这个蛮不讲理的小怪物,居然恶人先告状!“哪里断了?我看看。”
  “不要!”锜齐不领情地拨开他,一屁股坐在他的大椅子上,委屈的揉着自已的手。
  “真的很痛吗?”宗撼这下急了,他关心的望着她。“来!让我看看!”“偏不要!”她说着掉下泪来。“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找你,却被你当成小偷!”“对不起!是我不好,你不要哭了。”宗撼一看到她的泪水就慌了手脚,他这一生最怕女人哭,可是偏偏锜齐的泪水说掉就掉!“我偏要!”她气得大哭。“我就是要哭!”他哭笑不得地看着她哭红了双眼,无奈之余只好将面纸盒拿到她的面前。“那好,你哭吧。哭完的时候再告诉我。”
  锜齐瞪着他,他这么一说她反而不哭了。“我要回去了。”
  她才起身,他便拉住她,“就这样走了?”
  “要不然怎么样?”她气鼓鼓的说着:“难道还要打卡?”
  “你来的目的不是只为哭给我听的吧?”他温柔的望着她,那哭红的小脸象个小女孩一样让人心动!锜齐站在他的面前无限委屈地抽咽着。“我要回去了。”她只能重复的说着这句话。
  宗撼轻轻地将她拥进怀里。“对不起!是我不好!我本来想去找你的,没想到你先来了,我不是故意的。”
  “你骗人!”她伤心地控诉着:“说不定你心里正偷偷在高兴终于甩掉我了!”
  “呆瓜!”他笑了起来,温柔地抚着她的头发,“你的脑袋里装的是什么?高级水泥吗?怎么到现要还怀疑我!你知不知道那天我本来要做什么?”
  “什么?”
  “我打算那天向你求婚的。”他凝视着她的眼。“谁知道那天我们会吵架?”他替她拭去泪水。“连我求婚的戒指都准备好了。我拿给你看!”他走到书桌前打开抽屉在里面翻找着。“咦?戒指呢?”锜齐伸出她的手,“你在找这个?”
  宗撼傻傻的看着她。
  锜齐走到他的面前,娇横的瞪着他。“我还以为你打算送给别的女人呢!所以我就自己拿了。”
  宗撼笑了起来。“喔,意思是你答应我的求婚了?”
  她勾上他的颈项,调皮地,“我才不是答应你的求婚,是‘我要向你求婚’,你要不要嫁给我?”
  他一把抱起她,表情和她一样调皮。“我只是特定的地方回答这种严肃的问题!”“譬如说呢?”
  他柔柔地吻着她的唇瓣。“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她甜蜜地笑了起来,用一生一世的温柔吻他。
  答案都写在彼此的深情中了!
  “我真不敢相信我会来做这种事!”宗撼摇摇头,压低了声音说着,他身旁的贺东反常的沉默着。“怎么了?你今天的心情好象不太好。昨天你不是去找国恩吗?怎么?又吵架了?”“能吵架倒还好,她根本不在。”贺东闷闷地说着:“天知道她跑到哪里去了!”
  “她没去找你吗?”
  “找我?哈——”他突然楞了一下。“什么意思?她去找我?你怎么知道?”
  宗撼笑了起来。笑容里有无限的满足。“昨天我和锜齐在一起,她说的,她说国恩很早就去找你了。”
  贺东傻眼的楞在那里。“难怪她今天一见到我就好象我和她有仇似的,理都不理我!”“等一下你有得解释了。”宗撼幸灾乐祸的笑着。
  贺东叹了口气,原来两个人的默契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
  “她们进去多久了?”
  “快二十分钟了。”他有气无力地回答,光是想国思生气的样子他就什么劲都没有了!宗撼蹙起了眉,“怎么还没出来?”
  贺东这才警觉到她们进去的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会不会是发生什么事了?”
  宗撼坐立不安地守在车上,这个地方是政府官员的宿舍,也只有他们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进去偷东西。
  锜齐说这只是个游戏而已,即使被抓到也没什么关系的,可是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没动静?“怎么办?水平也没出来,我觉得事情有点奇怪!”贺东不安的看着手表,“三十分钟了!”宗撼考虑了三秒钟,“我们进去。”
  “锜齐!你那里有没有?”国恩紧张地问着。
  “没有。”锜齐悄俏移到她的身边。“他明明说是在这间书房的!为什么没有?”
  “说不定他后悔了。”
  “不会的,上校不是这种人。”锜齐看了看手表,“时间快到了,再找不到就要功亏一篑了!”“水平还可以拖住他几分钟。”
  “我不是担心水平,我担心的是宗撼和贺东!”国恩忿忿地睹道:“那种臭男人被抓到最好!”锜齐莫名其妙地望着她,动作仍没停下来。“怎么回事?”
  她没回答,指指外面的灯光,“好象有人来了!”
  她们连忙躲到书桌底下。
  “来!来!来!进来我的书房看看。这里的书虽然不是最多的,可是绝对是最珍贵的!有很多书现在都绝版了。”上校招呼着走了进来,“你要是喜欢我可以借给你看。”
  水平紧张地笑了笑:“不用了!我正要考大学,补习班的功课都念不完了。”
  “没关系。来!我还有一样宝贝可以给你看。”上校将其中一个书架上的书移开,“你看!这是我藏宝贝的地方,有很多好东西喔!”她们躲在桌子底下不停地祈祷,幸好刚刚没找到,要不然在就走不了了!“这个烟斗漂亮吧?”上校欣赏的看着那支玉烟斗。“这是我从一个老朋友那里赢来的,很珍贵喔!现在还有人想偷它呢!不过我藏在这里保证她们找不到。”
  水平仍是紧张地、不停地想离开这个地方,万一锜齐和国恩还在这里怎么办?东西还在,表示她们很可能仍在这个房间里——“张伯伯,我想……我想看你的古董枪!其实我这次来就是想看你的古董枪的!你不是打过仗吗?我们现在正要考历史……”她拼命地想着理由:“呃!现在的历史题目都很活,我想如果可以说说你的故事给我听的话,那我一定会考得不错的!”“你要听我说故事?”上校显然很惊讶。“现在的孩子还肯听我们这些老废物说故事的实在太少了!”他开心得笑了起来,“来!到我的收藏室来,里面的故事可以说上三天三夜呢!”水平终于松了一口气,点点头和他一起走出书房。
  等他们出去之后椅齐和国恩才翻翻白眼吐出一口长气——“吓死我了!”“幸好水平支走了他!”“糟了!”锜齐叫了起来:“时间已经过了。我们快走!”国恩点点头,顺手将仍放在桌上的烟斗放入口袋。“真的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她们才要出去,书房的窗口却出现两个人影。
  “惨了!”锜齐轻叫:“他们!唉——”
  “谁在那里?”突然有人大叫起来:“站住!不许动!”
  锜齐和国恩气得跺脚!“真笨!”
  “你们也好不到哪里去啊!”书房的门开了,上校和垂头丧气的水平出现在她们面前。
  “这下全完了!”她们呻吟着。
  “没关系,有我啊!”老将笑嘻嘻的声音出现,他趴在书房窗户的玻璃上。“我在这里。”
  “这算什么嘛!”他们异口同声的的大叫!“这叫邪不胜正!”“老将!”他心满意足的抽着他心爱的烟斗,象个老朋友一样抚着烟斗平滑的表面。
  孩子们都回去了,他们吵吵闹闹的,也恩恩爱爱的离开了,人家不是说不是冤家不聚头吗?那两对小冤家大概就是最佳的写照吧。
  他总算没有做错!其实凡事天定,即使他没有刻意安排,老天爷也不会亏待任何人的。
  只不过他老了,总是看不过去那些老是碰不到面,却又应该在一起的孩子们!一个在天涯、一个在海角,老是碰不上!唉呀!急死人了。
  他笑了起来,气不过就自己动手啦!
  现在这个样子多好——
  “不要抽了,有害身体的。”将军夫人把他嘴上的烟斗拿开,有些埋怨地:“好不容易把它送出去,结果那几个孩子又把它找回来!”老将无辜地望着她。“那不是我的错,我已经好久没见到它了!今天晚上难道不能破例吗?”
  “不行。”她温柔却坚定地。“该休息了。”
  叹口气,委委屈屈的站了起来,眼光充满了难舍之情。
  将军夫人又好气又好笑地:“去啊!”
  “唉——”老将无奈地垂下头,冤家——谁说不是呢?她叹息着望着他的背影,悠悠地笑起来。“冤家。”
  甜蜜、快乐、永恒的冤家,总是会相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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